清泉寺,佛像前,有信女解玉柔跪拜祈愿。
“菩萨,保佑信女……”
解玉柔晃动签筒,签落而后拿去给师父解签。
“姑娘红鸾星动,东南方可遇见心上人。”
解玉柔将信将疑的接过师父递给她的红线,谨遵吩咐将红线系在寺院的梧桐树枝上,这样桃花运来得更快。
她心中漠然,她此生不敢再奢求什么红鸾星动,只求自己能够找个依傍平安度过一生。
风起,还未系好的红线随风飘走落在了一人的脚边,解玉柔赶紧去追那红线,来不及看那人的样貌。
两只手本能的触碰在红线上,她吓得赶紧缩回手去,抬头看去竟然是他。
“韩大人。”
韩元天将红绳递给她,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哪里是什么大人,不过是个无名小卒。”
他今日来这里也是来了却心愿的,七年前他在这里许下誓言,若菩萨保佑他平安归来就来还愿。
一直找不到时间前来,现在重回三皇子部下也算是清闲自在了。
七年前受三皇子命,他和杨朔前去投奔解还休,就是为了能够和解还休打好关系,传递前方战报以便三皇子萧乾能够掌握战况在朝中周旋笼络人心。
现在他俩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他心中亦无牵挂,原本还有一个牵挂的人,却是只能藏在心中的秘密罢了。
“韩大人,你是来求什么的?”
解玉柔将红线紧紧握在手心中不敢在让人看见自己内心的奢求,韩元天一时间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脑抽的回了一句:“和你一样,求姻缘。”
她听完愣住,忽而脸颊一红莞尔一笑,随着风中淡淡熏香不知不觉飘进了韩元天的心。
“韩大人有心上人了吧。”
“没有。”
韩元天回答的很是决绝,没有丝毫思考脱口而出,解玉柔听着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戳破他,上次他去寻解还休那急切的样子谁看了都知道他的心意吧。
解玉柔踮起脚尖却怎么都够不到那梧桐树枝,后背微微出汗,不想在他面前丢人,努力踮起脚尖想要快速系好却怎么也够不到。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姑娘挂上去。”
韩元天尴尬的站在她身后手足无措,解玉柔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微微点头应允。
“东南风起,圆我心意。”
他小心翼翼的将红线系好,口中亲不自禁的说了这句诗,这是他去军营初见解还休时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她刚大败辽国的将军,站在东南方高高的山巅上俯瞰山下群雄,仰天长啸意气风发抒怀出这句诗。
他们此刻正站在东南方的位置。
解玉柔捏紧裙摆站在他身后,男子衣袂飞扬,五官轮廓分明,高高的鼻梁在柔光下衬得挺拔,武将气息颇有些迷人,在她心间恍惚失了神。
“解姑娘,起风了,赶紧回去吧。”
解玉柔回神,赶紧带上面纱绕过他疾步往寺外走去,坐在马车上还在细细回想方才的情景。
解还休为了躲“学费”,隔三岔五的就要去温家酒楼躲躲。
“将军,又来吃酒了?”
柠如站在柜前麻溜的打着算盘查账,看见解还休扶着腰进来了立刻让人抬了躺椅。
“不用麻烦,我去二楼老地方就成。”
柠如放下账本跟了上去,只因为楼上还有解麟在,她若是看见解麟在楼上吃酒定是免不了责罚。
“将军,不如今日就留在下面吃酒吧,上面人多嘈杂,我今日准备了新的菜品,还要麻烦将军尝尝。”
柠如一直称呼她为“将军”,只因“夫人”二字配她实在是小气。
“我还是喜欢楼上,俯首就能看见下面的淮河风景,若是有新的菜品端上二楼不就成了。”
解还休一个劲的往楼上老地方奔去,柠如是跟不上她的脚步,只得作罢,谁叫解麟今日运气差,刚好就撞上了来吃酒的将军呢。
“各位兄弟,若是他日高中,可别忘了我谢休啊。”
“苟富贵勿相忘,你我皆是寒门书生,若是高中还得感谢谢兄请我们吃酒。”
吃酒的五六人都是在燕都上学的寒门子弟,解麟化名谢休和几人正吃酒吃的尽兴,转眸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各位仁兄啊,我先去小解一下,你们先吃着我片刻就来。”
解麟正准备开溜,解还休就来了,她心系吃酒的老地方,定眼一看自己坐的老地方正被五六个人占了,还看见了解麟。
“解……”
解还休快步上前正要质问他,却被解麟一个激灵打断。
“哎呀!这位莫不是解将军啊!”
其他五六人寒门书生立刻站起来定眼一看,面面相觑,读书人谁人不知战无不胜的解还休将军呐,没想到此生有幸能在酒楼看见。
“解将军!尊驾真是那萧朝活阎罗,一枪横扫辽国铁骑的解还休将军?”
解还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承认,没想到自己的名头这么响,一时间将收拾解麟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解将军,请受我等一拜。”
若不是解还休扶得快,那几位寒门书生当真是要拜下去。
“将军,可赏光坐下一起吃酒?”
为首的清秀书生一看就是个能说会道的,见了她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侃侃而谈。
“有伤在身,不便饮酒,若各位不嫌弃,谢某以茶代酒。”
“解将军客气了,谢兄,你不介意吧?”
解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哪里敢介意,只得乖乖的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上。
“你叫什么?家住何处?”
解还休习惯性的和别人交谈便是先查户口,这也是打仗延续下来的毛病,抓到俘虏和罪犯总是要问个清楚明白。
“寒生姓崔名晚眠,字仲衡。金陵人士,这几位同窗与寒生都是来自金陵,此番赴燕都求学认识了谢休兄弟,这才有了今日的畅谈。”
解还休看了看对面的解麟,如坐针毡的样子让她想要捉弄捉弄。
“谢休是谁?”
解还休故意看向了解麟,眼中寒光飞出刺向坐立难安的解麟。
“不怕将军怪罪,方才我们还和谢兄弟玩笑,他若是再多一个字,就和将军您同名了。”
解还休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崔晚眠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得罪了解将军,立刻起身道歉。
“崔公子,你不必惊恐,我只是为你们感到可惜。”
“将军何出此言?”
解还休笑了笑,轻抿一口茶道:“世上本无谢休,只有解家小公子解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