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个老哥现在还在上下楼放歌吗？
    我记得第一次来看房时，我的邻居就告诉我，这边经常有人半夜放歌扰民，还有不间断的装修。
    那邻居我记得姓马，见面时是个神色憔悴的中年人。
    虽然距离买房到现在也没多久，但难免有些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感慨。
    屋里最近一段时间没来得及请保洁，稍微有点落灰。
    先把带的吃喝零食都塞进冰箱里，又把屋内大致打扫一番，掀开罩在家具上的防尘罩，忙碌一个多小时，这才终于躺到沙发上。
    从冰箱里取出已经微凉的可乐，撕开薯片锅巴放到茶几上，再打开电视，我边吃边喝，听着电视里的声音，安心地刷起手机来。
    别问为啥开电视，问就是氛围感！
    熟练打开手机浏览器，进入论坛【x号咖啡馆】。
    论坛前段时间好像换了运营，把很多版块都删减合并掉，现在论坛就剩下三个版块：【鬼市】、【鬼话不休】、【秉烛夜谈】。
    【鬼市】就是交易板块，依旧充斥着各种贩卖法器、灵符一类物件的骗子。
    【鬼话不休】则是小说连载区，所有怪谈和鬼故事的连载都被合并到这里，而本版块的一切故事都默认为虚构。
    【秉烛夜谈】是水区，不管是分享真实经历也好，求助大神帮助也罢，或者讨论当下各种热点新闻，都可以在这里发。
    原本复杂的等级积分制度重新整合，总之就是各种对新人友好。
    效果也立竿见影，最近一段时间论坛里涌入大量注册时间很短的新号，整个网站的流量肉眼可见的在增加。
    我喝了一口冰可乐，随意浏览着论坛里的各种信息。
    我最爱看的是水区，里面各色帖子有乐子的相当不少。
    反倒是小说区不咋爱看，里面很多小说的内核还是诡异可以被分析、克制、理解，甚至交流的，这些看起来和人无异的诡异总让我特别出戏。
    翻看水区今日热度最高的帖子，帖子标题很短，就叫【完美的一天】，但已经有上百个回帖。
    用户a（楼主）：
    【明天放假，我和三个朋友都很开心，中午下班，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晚上大家聚餐，去一家朋友推荐饭店，味道很好，大家吃饭很开心。
    晚上开车回家，我们住在一起，我们关系很好。
    到家我碰到一个朋友，不是三个朋友，朋友走了。
    邻居是朋友。
    我们回家扫屋子，我们很开心，我们说很多话。
    我们睡觉，明天朋友找我。】
    凄凄切切轻轻巧巧：沙发！写的好棒！难道都是真的吗？
    按时撒旦法：这就完了？球后续！
    奶白的雪子：这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期待明天！
    摸仙煲蟹老板：jmjp！
    黑豆苗：vocal！这也太吊了！
    ……
    阿斯蒂芬：明天楼主一定要更新啊，这也太棒了！
    从沙发翻到最后一个回复，我一脸黑人问号的表情。
    这什么跟什么啊？
    这种小学生流水文都不如的玩意儿，怎么都在吹彩虹屁？
    难道是机器人水军？
    随机点开几个回帖人的资料，我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活人！
    哦，或者说活跃用户更合适点。
    从注册时间、发帖数到平日里的回复，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那种批量注册的机器人水军啊。
    我又把网页翻到最前面，确认楼主的帖子里既没有藏头诗之类的东西，更没有隐藏内容，这才百思不得其解的回复一句。
    小肥：不是，我没看懂，这些都是啥玩意儿啊？是啥梗吗？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互联网就是这样，我也早就习惯网友们各种整活。
    不如说整活才是乐子所在，为啥整活倒也不重要了。
    退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帖子，我继续一边喝饮料吃零食，一边浏览其他帖子。
    ……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把我吵醒，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已经没电。
    昨晚看手机太晚了，直接就在沙发上睡着。
    我看着茶几上的饮料罐和零食袋子，起身伸了个懒腰。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急促许多。
    “来了来了！”
    我挠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到大门前。
    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那位姓马的邻居，我叫他马哥。
    “马哥？有啥事儿吗？”我打开一条门缝问道。
    马哥语音平淡地问道：“你饿吗？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我眉头一皱，觉得这男人是不是有点大病？
    一大清早把邻居吵醒，就为了问饿不饿，要不要吃饭？
    而且我跟他也不熟，从买房开始，压根没见过几次面。
    “谢谢，我不饿。另外我累了，去睡一会儿，再见！”考虑到是邻居，我也不太想直接翻脸，冷淡的拒绝他之后，我便直接关上门。
    “蛇精病！”小声骂一句，我也没了睡意，给手机充上电之后，我开始琢磨这几天要给自己找点什么乐子。
    今天9月26号，一队集合的日子我定的是29日晚上，也就是说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可以浪。
    找齐队长？嗯，算了，前几天刚见过面，见面了也没啥可说的。
    找沈映雪？嗯，算了，她跟她姐姐沈如梦、姐夫石建民的心思都不纯，我不想跟她沾染太多。
    找老同学们？嗯，算了，现在还没放假，大家应该都在外地上大学吧？找了人也不在。
    思来想去，我决定去看看我的高中班主任刘老师，她当初帮了我很多，正好也好久没去看望她了。
    说干就干！
    先给刘老师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得知她今年年初已经彻底退休，正好在家赋闲，我便顺势和刘老师约好见面。
    洗澡换衣服，又去买些鲜花水果，我便上门拜访。
    刘老师的容貌和我记忆中的相差无几，只是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见自己曾经的学生过来看望自己，刘老师也十分高兴，拉着我便聊起最近的生活。
    没说几句，刘老师家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回来的是她女儿和老公。
    师公之前见过我，和我打了个招呼，倒是刘老师的女儿，在见了我之后，一直盯着我的脸看，看得我怪不好意思。
    “丹丹！”刘老师也注意到自己女儿有些不礼貌的目光，语气严厉地喝道。
    “你是…陈队长？”那个叫丹丹的女孩儿却突然反问道。
    “嗯？你认识我？”我也有些吃惊，这个看起来比我大一点的女孩儿，我可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老师也突然把目光放到我身上，然后转身问自己女儿：“丹丹，你说晓飞他……就是前几天你嘴里那个陈队长？！”
    听着她俩这莫名其妙的对话，我实在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丹丹，是市电视台的实习记者。”秦丹丹注意到我疑惑的表情， 赶紧自我介绍。
    “哦，秦姐好！”
    秦丹丹笑呵呵地说道：“叫我丹丹，或者丹丹姐吧，叫秦姐听着挺老气的！”
    我继续尬笑着应下。
    秦丹丹的眉眼间有几分刘老师的影子，但更加青春活泼，算不上大美女，可相貌端庄大气，拿着麦克风往那一站，确实很有范儿。
    “对了，还没说我怎么认识你呢！”秦丹丹拉出一张矮凳坐了上去，顺手拿起桌子上橘子开始剥起来，“我最近在搞一个专题报道，是关于咱们本市的一个叫【宇宙联邦】的邪教，我也是采访对象里知道听说你的！”
    说这话，我能感到秦丹丹的表情在肉眼可见的变得失落。
    刘老师见状问道：“丹丹，你今天不是去采访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秦丹丹无奈地说道：“本来今天终于约好一个信徒的，我再三跟他确认过可以采访，可临见面，他还是反悔了！”
    刘老师把茶几上的橘子皮扔进垃圾桶，“这是第几个了？”
    “第六个了……”秦丹丹看起来十分失落。
    说到这里，秦丹丹突然抬头看向我，表情兴奋地说道：“陈…”
    “陈晓飞。”
    “哦，陈晓飞！要不你来参加一下采访吧？我听说是你把【宇宙联邦】的首领解辉给逮捕的？”
    我还没说话，一旁的刘老师先坐不住了，“逮捕？！晓飞，你当警察了？不对啊，你这成绩……”
    好吧好吧，我知道我成绩不好！
    “呃，有些复杂，我进的是另一个组织，叫异常管理局，专门负责处理一些超自然事件。”面对恩师，我也不打算撒谎糊弄。
    “对对对，异常管理局！妈，你不知道，这个单位可牛了，比国安之类的厉害多了！”秦丹丹兴奋地说道，那表情，像是终于逮到一条大鱼的钓鱼佬。
    刘老师白了自家女儿一眼，拍了拍围裙，起身说道：“天天就知道工作工作的，也不知道你们台长灌了点啥迷魂汤？先吃饭！人家晓飞是来看我的，你上杆子凑什么热闹！”
    说完，还有些傲娇地抬了抬下巴。
    说实话，我有些羡慕刘老师这家庭环境。
    见刘老师进了厨房，秦丹丹连忙凑过来，“哎，晓飞，拜托你看在我妈的面子上，帮帮忙呗！这次省里要办一个涉及国家安全节目的评选活动，我想把这个反邪教的专访做出来，听说背后牵扯的人特别多，做出来了肯定爆！”
    “丹丹姐，你之前说好几个人都推掉了你的采访，是有人在暗中阻挠么？”我没有急着答应，而是问了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
    秦丹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暗中阻挠倒也没有，各部门也都挺配合的。但那些受害人好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哪怕我们答应后期做消音打码处理，好多人都不愿意出面。还有一些人刚开始愿意参加采访，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都变卦不来了。”
    受害人？就是那群有钱人吧？
    我之前听齐队长说过，他们那群人基本都知道解辉是个什么货色，但为了个人安全，基本都是心甘情愿的掏钱买平安。
    这群人顶多算合伙人，怎么也算不上受害人。
    “现在一个采访对象都没有吗？”我再次确认。
    秦丹丹答道：“那倒没有，当时好多去邪教应聘的工作人员，还有警方的办案人员还是愿意接受采访的。只是没了受害人的口述，这节目总归是不完整，要是就这么播出去，效果肯定要差一大截。”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愿意接受采访，你这期节目就完整了？”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我手里掌握的受害人名单都已经联系完了。”秦丹丹有些苦恼地说道：“大部分人都不愿接受采访，今天回绝我的那个，算是我手里最后一个能找到的受害人，再找我也没联系方式了！”
    “emm……”我沉吟一会儿，觉得这个忙我或许帮得上。
    无非就是给石建民或者沈映雪打个电话，相信以他们的能量，找几个人来配合还是不难的。
    只是如果因为这事儿开口的话，难免要欠沈家姐妹和石建民一个人情，那种草莽出身的人物，人情可不好还。
    “别谈工作了，人家晓飞好不容易来一趟，还得让你缠着问东问西！”刘老师此时已经端着菜出来。
    见状，我连忙去帮忙。
    饭菜出的很快，都是家常菜，但不知怎么，吃起来却是很香。
    我正扒拉着饭，刘老师突然抬头问道：“对了，晓飞，谈对象没？”
    “咳咳咳！！！”
    “妈！人家晓飞才多大？你别老添乱！”
    “添乱什么？参加工作就是大人了，现在不趁着年轻赶紧找，都得挨的跟你这样成老姑娘啊？！”
    “什么老姑娘？！我才29岁好不好？”
    “我28岁都有你了！要不是没孙子带，我至于被返聘回学校多上两年班？！”
    “瞎说，听说学校要返聘你，你都高兴成啥样了？别当我不知道！”
    “嘿，你这兔崽子！说谁瞎说？！”
    “谁瞎说谁心里明白！”
    “吭！”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师公突然咳嗽一下。
    这时母女俩才发现我还在低头干饭，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吵架。
    这也让偷偷观察这娘俩的我松了口气，看这样子，介绍对象这事儿算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