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我琢磨着这个词。
    “对，成长。被【血肉球】压死的人或尸体，都会被它吸收，每吸收一个人，血肉球就会变大一分。”龙山脸上有一种后怕恐惧的表情。
    “但这种成长的比例极不正常，我们早就发现，每次【血肉球】吸收一具尸体，增长的体积远比它吸收的要尸体体积要大的多！不过灵异事件本就不符合物理规律，这种事，也没法解释。”
    “血肉球被埋到地下十六层的时候，有多大？”凯撒也看着地面上的倒塌的铁门，一脸凝重。
    诡异自然是超越常理的存在，但并不意味着每一个诡异都力大无穷，无所不能。
    要是真那样，人类早完球了。
    诡异最难缠的地方第一是无法物理消灭，第二是很多都有独特的规则，一旦触发，立刻身亡。
    这两个特点又常常互相影响，产生让人蛋疼的化学反应，十分难缠，对于普通人近乎无解。
    好在大部分诡异，大家想想办法，努努力，还是可以暂时关押一段时间的。
    比如直接浇钢水，或者注入液氮急冻，对一些不算太强的诡异，这些手法就可以。
    但前提是这些诡异必须已经被控制住。
    之前我在异管局的工作方式就是这样，调查处理完毕一个灵异事件，再叫人过来收尾。
    还有一些难缠点的诡异，还可以用灵异物品进行关押，或者干脆圈起来不管。
    可即便如此，终究还是会有一些很难处理，又不得不想办法控制关押的诡异。
    从龙山惠织的语气中，【血肉球】大概就是这样的玩意儿。
    “当时【血肉球】已经膨胀到直径五米左右，但好在【黑区】事件还没爆发，用了一些无人设备，最后还是把这东西安全转移到地下十六层。”
    “五米？”凯撒思考着这个数字，然后往嘴里塞了点什么东西，开始咀嚼起来。
    我也大概看完了这扇门。
    首先这门应该不是普通钢材，而是某种特种钢，很硬，哪怕塌了，整扇门也没有变形太多。
    其次就是这痕迹也很奇怪，按常理来说，如果把门从内往外撞塌，肯定要继续上楼，但在过道上，却没有什么血肉留下的痕迹。
    似乎…
    只是为了撞开门而已。
    “龙山所长，这门应该不是普通门吧？”我抚摸着冰冷的金属大门，点燃了油灯。
    垂在灯光中的蛛丝接触到大门，在我灵异视觉中，这扇原本只是黑冷如生铁的金属门，果然变了模样。
    原本大门平滑的表面变得凹凸不平，到处都有暗红色的铁锈，一根根骨头被人为地组成纵横交错的方格，仿佛建筑上加强筋一般，被安装在大门表面。
    只是在我视野中的骨头，已经碎的七七八八。
    而且这些骨头，明显来自不同的身体部位，应该是被人拆开后，一根一根摆出来的。
    关掉油灯，我看向龙山。
    龙山老实承认道：“对，这门是特意委托四季崎家族做的，他们家族有一门世代相传的秘术，可以制作隔绝灵异的门和墙。”
    “四季崎家族？那为什么之前的门也不用这种方法做？”
    我回想起那些人骨，都是人的腿骨、臂骨以及脊椎骨这些比较直的骨头，一个人身上也就几根而已，而且看那规整的架势，想必也不是所有人的骨头都能用，肯定有什么标准。
    两扇推拉门，大概得数百人的骨头被抽出来，才能勉强凑出来。
    但接下来龙山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因为他们家族大部分精力都在这个研究所上，为了保证地下边缘的墙和隔绝各层的隔层不会被诡异突破，绝大部分材料和人力都被用在这些地方。这扇门只是用剩下的一部分材料做的，其实强度也不太符合要求，但只能这样了。”
    等等，这么大的地下实验室，周围的墙全是人骨？！
    就算那些人骨不是这种大门上的被摆放的齐齐整整，可光是覆盖这么大的区域，就要多少骨头？
    几万人？
    还是几十万人？
    亦或者数百万人？
    “你们用了多少人的骨头？！”我还是忍不住吃惊地问道。
    东瀛政府这特么也不当人了吧？！
    “哦？陈队长这么快就看出玄机了？”龙山稍微惊讶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放心，陈队长，人骨的来源其实还挺多的。医院、火葬场、殡仪馆这些地方，都很好操作，他们东瀛每年全国各种死亡人数加起来有上百万人，这东西真没你想的那么难弄到。而且，真要买，东南亚那边有成熟的产业链，我们要的又不是医学标本，而是普通人骨而已，有的是人愿意做这个生意。”
    说完，龙山又补充几句，“真正难搞的其实是人，四季崎家的人不愿意把这项技术传给家族以外的人，所有工程都得靠他们家族去做。现在【黑区】事件爆发，估计他们家族的人死完，这项技术也就失传了。”
    听着龙山这话，我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所以这个研究所四周都遍布人的骨头吗？
    这哪里是研究所，这分明是个大坟场、乱葬岗。
    但不得不承认，这项技术确实很实用。
    “五米不够！”刚才一直思索的凯撒也适时开口，“这种加持了灵异力量的门，五米的【血肉球】绝对不够！”
    说完，凯撒又展示了一下手中已经发干的肉丝，“我可以通过吃下其他东西的血肉，获得一些信息。想把这扇门撞开，那血肉球至少要七八米才有可能！”
    “往下还有这种门吗？”我也跟着问龙山。
    龙山摇摇头，“没有了，其实下面的空间不比上面大，毕竟离地面越深，施工难度越大。按照当初的设计，这个研究所的外形更像一个埋在地里的纺锤，上下都小，只有中间这几层比较大。
    也是因为这种布局的缘故，距离地面近的几层就成了员工休息生活的地方，最深的那几层，就成了专门存放难缠诡异的仓库。
    只有中间这几层，比较适合开展研究试验。”
    该说不说，这个龙山惠织知道的的确挺多，要不是她提供的这么多情报，我们现在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但经过她这么一解释，这件事的疑点也确实太多了。
    “陈队长，你怎么看？”就在我思索时，凯撒突然问道。
    在这种不涉及自身的问题上，我也懒得藏私，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感觉很奇怪，就像一个人…或者其他什么存在吧，跟龙山所长一样，熟悉这间研究所里的一切，然后想办法破坏掉了这扇大门……”
    凯撒接着我的话头继续说下去，“接着就跑了出去。这【血肉球】虽然能无限成长，但这个存在明显控制了它的成长速度。七八米的高度，力量合适，但又不至于大的被卡住，而且【血肉球】也只是单纯力量大，成长无限，但相比起来，却比那些有着复杂规律的诡异，好控制的多。”
    我认同地点点头，又不自觉地跑神了。
    怀里这个fbc送的灵异翻译器还真好用，不但翻译准确，甚至连遣词造句都本土化了。
    而人类科技哪怕已经发展了这么多年，这种程度的翻译程序也不见得能开发出来。
    这样看来，这些灵异力量的等级，大概是比人类要高得多的。
    “陈队长？你有在听吗？”正在我跑神之际，龙山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
    “啊？说到哪了？”
    “没有，现在信息太少，而且咱们的目的也不是调查这个，凯撒的意思是继续先完成任务。”龙山的脾气已经收敛许多。
    相比起刚见面时，那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现在的龙山已经低调很多。
    这也正常，经历过几次灵异事件，大部分都会意识到自己有几斤几两。
    龙山是个聪明人，能当上研究所副所长的人，再蠢也蠢不到哪里。
    她现在意识到自己在团队中的定位不再是领导者，也没有能力领导其他人之后，很识趣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充当一个导游和百科词典的角色，不再试图对其他人发号施令。
    哎，要是大家都这么明智该多好。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
    继续往里走去，我能明显感觉到地下七层的结构和六层不太一样。
    和六层那种大部分道路都横平竖直不同，第七层的走廊更像一个迷宫，充满了各种有弧度的拐角，同时也缺少参照物，很容易走迷糊。
    另外一个不同就是房间，第七层的房间变得很少，不管是防盗门、栅栏门还是金库门，出现的频率都比第六层低了许多。
    我倒是在路边看到了一辆迷你电动车，看着很像景区里用来接送游客的小通勤车。
    龙山告诉我，这是因为地下实验区域比较大，这种小车可以快速接送研究人员在不同试验场转移，能节约不少时间。
    其实第六层也有这种车，但大概是路线的缘故，我们正好避开了平日里调度车辆的地方。
    我上前看了看，发现车辆旁边果然有被撕碎的衣服和工牌，一共四个人，其中一个龙山没印象，大概是司机之类的角色。
    其他三人她倒是有印象，都是研究人员。
    衣服、铭牌都还在，但人却消失了。
    没什么线索，大家继续向地下八层走去。
    路上偶尔会看到金库门，但这些门已经被人打开。
    再联想到之前那些消失的尸体，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黑区】事件发生后，地下七层的肯定发生了什么。
    那个存在不但释放了其他诡异，甚至还撞破大门，逃了出去。
    只是，为什么第六层看起来却没那么多异常？
    如果它真逃走了，为什么第五层的大门还安然无恙？
    我思索着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一行人居然就这么平平安安地来到地下八层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