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欢乐熊】，就是一卷烧录着一部名为《欢乐熊》的老式动画片录像带。那玩意儿最早出现在一家地方频道，为了填充播放时间，当时的频道负责人就擅自把这卷版权可疑的录像带播放出去。等我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这部录像带已经播放了几十次。
    “这部录像带的问题就在于，每次播放时的背景人物都会越来越多，而且相比于整部动画的卡通风格，这些录像带里的人的风格都有些——太真实了！
    “目前来看，我们基本可以认为，这卷录像带会把所有看过这部名为《欢乐熊》动画的人的灵魂，都锁在录像带里。每次播放，我们都能看到有些人试图用标语牌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向外界求助。
    “而那些观看过《欢乐熊》动画的人，在现实中也会变得越来越呆滞，而现实中越呆滞的人，在动画中就会越活跃。”
    我静静听完，想了下，总结道：“所以，这个录像带会把所有观看的人的灵魂都关押进录像带里，而且因为所有看过的人都不太正常了，反而很少有人能发现。是这样么？”
    “对，而且那部动画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似乎也有不同，每次出现在背景里的人物都不太一样。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每一次播放中出现，但只有播放的次数多了，总能看到那些失踪的人。”
    “哦……等等！不是说看了灵魂就会被吸进去么？你们怎么看的？”
    “转录。我们的研究员发现，只要把动画录像转录三次以上，再看这些录像就是【无毒】的。”
    听罢，我心中略作思考，就意识到东瀛人想干什么。
    “他们是不是想把所有人的意识转存进录像带里？然后获得永生什么的？”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凯撒却摇摇头，“并没有那么简单，东瀛人想存活下去，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想当囚犯。而且现在这个环境，他们去哪找一部能正常放映的设备？”
    经凯撒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
    那这录像带有啥用？
    我看向凯撒，等他继续解释。
    “这次东瀛人的【人间计划】，就是基于这卷录像带的恶魔实验展开的。东瀛这边之前发现过一台录像机，只要插上电视，就会自动播放一部恐怖片，而每次播放这部恐怖片时，里面的恶魔…哦，诡异就会跑出来杀人，一直到电影放映结束为止。”
    听凯撒说到这里，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我的心头，“你们不会是想把【可爱熊】的录像带放进这部录像机里吧？！”
    凯撒依旧在把那些石膏像融化成白浆，等到他把面前最后一个石膏像融化补充进自己的身体后，才继续说道：“确切的说，我们已经这样做了。在【黑区】爆发前，录像机已经可以播放【可爱熊】这部动画片。而且一切也和最理想的状态一样，那些录像带里的人，在动画播放的时间内，也都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听起来挺不错的。”这些研究人员的脑洞确实大。
    “何止不错，简直是数据第二亮眼的恶魔实验。”凯撒用一种十分阴阳怪气的口吻说道。
    我注意到，随着石膏浆的补充，凯撒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恢复，大部分伤口甚至没有在皮肤上留下痕迹，只有几处受伤最严重的部位，现在还有点伤疤 。
    “让我猜猜，数据第一亮眼的恶魔实验，是不是【电子恶魔】实验？”看在他解释了这么多的份上，我想还是适当捧捧场比较好。
    “聪明！”凯撒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鼻子，“然后特么东瀛就成现在这鬼样子了！那群疯子还想把所有人，或者至少把大部分人封印进录像带里，然后只要保证录像带一直播放，这些被困在录像带里的人就能永生。”
    “不过听起来也不算太差，”我回忆着这几天的见闻，“普通人就算活在外面，说不准那天就死了。现在东瀛没有外部物资的输入，还到处都有诡异肆虐，大部分普通人就是想过回到古代那种生活，都不一定能行。”
    “但这个实验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吧？”我看着凯撒，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顶多就是东瀛人彻底死绝而已，又不会影响到你们鹰之国的利益。再说就东瀛现在这个样，局面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东瀛一亿多人，就算现在还有1%的人活着，也有一二百万人。如果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你能想象这个世界突然出现上百万诡异是什么样的局面吗？”凯撒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
    我平静地看着他，思索着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果这件事真的这么紧急，鹰之国会只派一个人过来？
    我不太相信。
    而且就算那些人真的都变成诡异，那把录像机破坏掉不就好了？
    既然熟悉所有道具的规则，这又不是什么无解的难题，只是处理起来有点麻烦而已。
    我看着凯撒，意识到他虽然愿意跟我分享一些情报，但依旧有所保留。
    斟酌一番，我决定先听着，不发表意见。
    毕竟如果他不想说真话，可以编出来一万个谎言和理由来搪塞我。
    除非凯撒自己愿意，或者我用催眠能力对付他，要不永远也别想从他嘴里套出实话。
    不过一旦我使用了灵异能力，那就意味着翻脸。
    我现在还不想和他翻脸，也就只好接受他的有所隐瞒。
    凯撒见我情绪没啥波动，他自己的神态也肉眼可见地泄了气。
    我用手指敲着桌子，看着店外的雪花，反问道：“所以【人间计划】的核心，就是利用灵异录像机和一卷特殊的灵异录像带，把大部分东瀛人的灵魂都装进去，再播放出来？”
    凯撒见我不接他的茬，便也只好顺着我的话继续说，“细节上有挺多问题，不过大体上确实如此。”
    “如果东瀛还是那个一亿多人的国家，这个计划确实很蠢。但如果只是为了救几十上百万人，那这个计划确实还有些可取之处。”我思索着说道。
    东瀛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不但普通人境遇糟糕，从芦屋明的话来分析，就连那些灵异家族也不好受。
    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都是油尽灯枯的状态。
    再结合这几天的见闻，我其实心里是有些理解这个计划的提出者的想法。
    纵然计划本身有无数漏洞问题，冒险又莽撞，看起来十分糟糕。
    但再糟糕的计划，也总比灭亡强。
    凯撒听罢，也是有些感慨，“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但陈队长，你知不知道这卷录像带还有一个问题。”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不知道。”我耸耸肩，见凯撒短时间没有离开的想法，便将一直背在背上的背包放到脚边。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我依然在防备着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的诡异什么的，不敢完全放松。
    凯撒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这卷录像带不仅会把人收进去，而且也会把诡异收进去。当然，到这里也没什么，甚至是个关押诡异的好方案。
    “事实上，当时我们的想法，也是让这卷录像带成为关押诡异的监狱。这卷录像带在东瀛这边，记录在案的，就至少关押了五个诡异。”
    “哦？”我有些意外，这群人的脑洞比我想象的还大，不过……
    “怪不得你们把实验放在东瀛呢，感情是因为这个啊。”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同情东瀛人，不过很快，这点同情就消散开。
    都是自己选的，我一个外人在这瞎共情什么。
    东瀛人自己都没说啥呢，不还挺配合的修实验室之类的设施么？
    凯撒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但是相关实验很快就冻结了。这个录像带有个问题，每次播放时，投射到现实的诡异是带有【记忆】的。嗯，简单来说，这卷录像带就像游戏里的【存档点】，每次重新播放，等于重新刷新了里面诡异的状态。
    “也就是说，就算这次你把诡异处理掉，下次播放时，它们依旧会出现。这些家伙虽然可以被处理掉，但每次重新处理起来的难度也会增加。我的研究人员已经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它们会保留每次【死亡】时的记忆，而在【复活】之后，变得更加诡异多变。”
    我揉了揉太阳穴，确认道：“也就是说，这些玩意儿会无限复活，除非消灭录影带本体，否则就会越来越强？”
    “对。而且东瀛人这次如果这么的实施了这个计划，面对几十上百万人的规模，你觉得里面又会混进去多少恶魔……哦，诡异呢？当然，我们也知道只要毁掉录像带就可以阻止它们。但如果按照最悲观的设想，到时要毁灭录像带，估计就得先要解决几万乃至几十万挡在前面的诡异。陈队长，你觉得人类现在有这个实力吗？”
    “你要是这么说，我觉得你们fbc就是在扯蛋。如果事情这么严重，你们为啥只派一个人过来？哦，算上龙山，就派过来俩人？你们到底是重视还是不重视？”我多少有些无语。
    凯撒听到这里，也是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用生无可恋的语气说道：“是啊，天知道这里的事情这么严重？我们也只是收到内部人员传回来的只言片语…别这么看我，那个手段是一次性的，早用完了！而且那手段每次能传递的信息都有限，只能用在最紧急的情况。我们连国内的事儿都快搞不定了，哪里还有太多力量处理外国？现在鹰之国国内没彻底崩盘，全靠局长大人的手腕，能挤出来一个人就不错了。”
    听着凯撒的话，我也抬头看向天花板。是啊，能在黑区之中把消息传递出去已经很不得了了，信息不全估计也是没办法。
    “那要不咱们先出去求援？”我提议道，如果这事儿真的这么难搞，那叫人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有一说一，东瀛离华夏太近了，真让这帮东瀛人胡搞瞎搞把事儿弄砸了，第一个遭殃的国家大概是新罗，第二个就是华夏了。
    至于我自己，我当然知道自己很强，但也没强到对抗好几个灵异家族的程度。
    “出去需要时间，而且就算今天咱们就能出去，调集战力也需要时间。还是说你们华夏现在有足够的空余机动力量，可以部署到海外？”
    凯撒这么一问，我也沉默了。
    其实国内现在的人手紧张程度，已经到了很多小问题都顾不过来的程度。
    之前我在江城住过几天，那边很多地方出现灵异事件，已经根本没人处理，只不过是拉个隔离带封锁起来，甚至当地普通人都习以为常。
    不能说各地分局没有努力镇压本地诡异，但人是有极限的，愿意舍命干的人更少。
    所以虽然华夏异管局十分活跃，但依旧有很多民间组织——甚至是【公社】这种反官方的组织，活跃在官方无法顾及到的地方。
    凯撒问的也确实很难回答。
    要说异管局有没有可以应对现在这种情况的人才，那绝对是有，甚至还有不少。但这些人能不能随便抽调出来，不管国内的事情，而是扔到东瀛？那这就要考虑很多。
    见我没话说，凯撒又抽出一支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
    “你看，你也知道现在不好叫人。东瀛这边很尴尬，实力稍微弱点的，来了也是送死；实力足够的，又得忙国内处理不完的灵异事件。我也看出来了，陈队长你现在基本已经脱离人的范畴，估计是你们上面的人不放心你。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我们fbc？待遇你放心，华夏能给你，我们fbc加倍！”
    这不是凯撒第一次试图招揽我，大概率也不是最后一次，但我还是用手指掐灭了他的烟头，淡淡说道：“第一，我是人，一直都是。第二，我在华夏挺好，不考虑别的。”
    凯撒见我如此鉴定，无所谓地耸耸肩，“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