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饭,常安又是和昨天一样,继续窝在书桌前看书了。他并没有像昨天一样,一边看一边写着自己的解读,而是通读了一遍,然后对于内容都简单理解了一番后,就转而去看下一篇了。
通读并不是全部研究出来,所以常安一个下午自然是可以读完全部的文章的,然后剩下的便是简单看一看内容,然后稍稍理解便可。
毕竟接下来的考试可不一定像今天一样那么好运了,他只能选择比较快的一种方法,来对文章进行记忆。
常安正看着书,这时顾鲤又像昨天一样端了一碗补药进来,放到了常安的手边。
“常郎,补药熬好了,可以喝了。”顾鲤坐在常安的身边,拿着勺子在汤药里搅拌了一下。
“好。”常安拿过药碗,放到嘴里一饮而尽,味道和昨天的一样。
“这补药是不是在张医师那里抓的啊。”常安喝完后,突然问道。
顾鲤愣了一下,顿时就有些紧张,有些支吾地说道:“不......不是,是我去......去隔壁坊的医馆里抓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药是从张药师那里抓来的啊?”常安此时眼神里透出了精明,“这药我感觉味道挺熟悉的,我喝过的。”
“啊,没......没有吧。”顾鲤这下更紧张了。
“顾娘你不会拿你自己的药给我做的补药吧?”常安此时终于是说出了真相,“其实顾娘大可以不必这样的,我就考这五天,最多明年再考一次。”
“然后就是科举考试,难道顾娘每次都要这样子浪费自己的药吗?我累了我可以休息,但是顾娘你的身体是需要好好调理的。”
“这......这是给常郎喝的,怎么能算浪费。”顾鲤见常安都已经看穿了,也没有再多掩饰。
“当然算,我是累而已,但是顾娘你可是还生着病啊。这药完全没有必要给我的,把重要的东西给并不需要的人,这不算是浪费了吗?”
“不算!”顾鲤却开始倔起来了,她竖起了眉毛,“常郎在读书,读书也辛苦的,万一累出病来那怎么办!”
“但是顾娘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药来给我喝啊,”常安见顾鲤有些生气,便换了个柔和一些的语气说道:“下次就不用煮了,好不好?这几天不会那么累了。”
“我就要熬!”顾鲤依旧是犟着脾气说:“这药用完了可以再买,常郎累没了可就没了!”
“要是常郎不喝这药,那我以后也不喝药了!”
顾鲤说完,就拿走了药碗,出去了。常安此时看着她这个倔强的样子,也开始无奈了,揉了揉眉心。
待到顾鲤回来后,常安便问道:“你的药还有多少?能不能喝到我放元旦休沐?”
“还有多少药又能怎么样,反正以后都没人喝了。”顾鲤气呼呼地回到矮桌旁。
“谁......谁说没人喝了,这不是我怕这药不够咱们两个喝到元旦休沐嘛。”常安似乎是妥协了,只能如此说道。
顾鲤此时也抓住了常安话里的意思,但还是有些情绪地说道:“够......喝是够喝的,但是就怕有人不愿意喝,还嫌弃说浪费。”
常安一听就站了起来,直接就来到剑架前,拔出一把剑,故作怒气冲冲地说道:“顾娘你说,谁不愿意喝药,我去砍了他!”
顾鲤原本还是有些气地,但是看到常安这个样子,就被逗笑了,心里最后一点气也是消了,连忙说道:“常郎你别闹了,没人不愿意喝,快去读书。”
“是,顾娘。”见把顾鲤给哄好了,常安也是收起了剑,像一个仆人一样回应了一句,然后就回到书桌前继续看书去了。
次日,也就是进行岁试的第二天,按照学正先前说的,今天是要考三轮,而且三轮都是口试。又因为是口试,是由学生面对老师回答经义问题,所以今天除了林博士外,还多了一个张博士。
照例是由林博士下发试卷,由学生们查看题目,而每个学生的考题都是不一样的,若是做好准备了,便可上去寻找博士进行口试了。
常安看了看题目:“毋拔来,毋报往,毋渎神,毋循枉,毋测未至。士依于德,游于艺;工依于法,游于说。毋訾衣服成器,毋身质言语。言语之美,穆穆皇皇......”
简单读了一下上面的题目,常安托着下巴,思考了一番后,便提笔在纸上提起了草稿。写完之后又稍微地涂改了一番,他便拿着试卷上到了林博士的面前。
“博士。”常安先是作揖,而林博士接过他的试卷,常安便开始回答自己的答案。
林博士听后,稍稍思索了一番,便点点头,让他下去等候了。
因为口试考的是讲经释义,所以学生们作答的比昨天写帖经要快。自然第一轮口试很快就结束了,然后又是由林博士发卷。
这次常安拿到的卷子题目为:“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这活脱脱的整一篇的《大道之行也》,常安这回拿到了试卷,心头一乐,干脆连草稿都不准备打了,直接就拿着试卷来到了林博士的面前。
林博士刚刚回到讲台前坐下,就看见常安拿着试卷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便下意识地问道:“可是试卷有问题?”
“回博士,试卷并无问题。”常安回答道。
“那你这是?”
“学生来答题。”
林博士和身边的张博士此时都有一些不淡定了,这可是考试,讲经释义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过的啊。但是他们不知道,常安好歹也是个本科生毕业,这篇初二就学的课文他不可能不会。而且他不仅会,单论这一篇文章来说,他能讲的比全大唐都好。
很快,常安就完成了对这一篇经义的口试,而林博士听完后愣了一番,然后才缓缓地点点头,让他下去等候第三轮口试了。
过了一段时间就开始第三轮口试了,而常安“不出所料”的又是第一个完成了三轮口试,他满是欣喜地背上了书箱,直接就离开了国子监。
回去后,又是和顾鲤一起喝了两天的药,可算是熬完了四天的岁试。岁试是按照两轮一天和三轮一天轮流交换的安排来进行,口试帖经各占五轮。
在考完最后一场帖经的时候,林博士并没有像先前三天一样允许常安先行离开,而是说等下还有事情要嘱咐。
待到临近午时,林博士就宣布全部交卷,而收好了试卷之后,林博士就离开了。取代林博士走进教室的人则是周学正,他这回手上没有拿着书,走到讲台后,他先是看了看下方的学生们,然后缓缓开口道:
“今年的岁试结束了,诸生今年的功课也算是结束了。”
常安本想举起手像自己读书的时候高举手呐喊一声“好”,但是见在座的学生都没有接话,似乎是在等待周学正宣布些什么,他也就没有这么做。
“今日放学后,诸生便又有为期七日的元旦休沐了,老夫便在此先行祝诸生,新岁快乐。”
说完,周学正就板正地抬起手,朝各个学生行了一个叉手礼。而唐朝时的春节其实就是元旦节,周学正这番算是给他们拜了个早年。
包括常安在内的所有学生,也是起身,对着周学正鞠躬,行叉手礼。随后,学生们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而常安因为是提前交卷,便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直接是第一个跑出了教室,离开国子监就直上马车,朝着家的方向去了。
而常府里头,顾鲤直到午时都没见到常安回来,便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安排耽搁了一番,便又是像寻常一般,掐准了时间就离开了房间。
一来到门口,就看见了常安刚刚下马车,而常安一见到顾鲤,就上前拉起了她的手,一边带着她朝府里走去,一边说道:“你家常郎考完岁试了,接下来又有七天的元旦休沐了。这段时间要不要常郎带你出去玩啊?”
“可我不知道去哪里玩啊。”顾鲤说道,“要不我们去东市西市逛逛吧,这段时间好像有不少耍把戏的。”
常安想了想,问道:“难道顾娘不想出到长安城外,去城外的山寺里头玩两天?”
“去长安城外?”顾鲤皱了皱眉头,说道:“但是我没怎么离开过长安城,离长安城最远的一次也都是常郎上回带我去登高的时候。”
“嗯......”常安托着下巴,思索了一番,“那我带顾娘出去外面住两天?”
“去哪里啊?”
这时,常安的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地点:终南山。于是他便说道:“要不我们去终南山上住两天?那里不是有一个观音禅寺吗,去那里听听俗讲,顺便给顾娘你祈个福,让你早点健康。”
顾鲤也是知道终南山是什么地方,便点点头同意了,说道:“那常郎做主就好啦。”
常安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那我们明天上午就去,就去那里住两晚好不好,吃两天的斋食,多烧一点香,让佛祖保佑我家顾娘早日康复。”
“好啊!”顾鲤笑了笑,“那我们吃完午饭就收拾东西好不好。”
“当然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