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澡的时候,照例是由顾鲤先去洗,然后再是轮到常安。有了昨天的经历,常安也自然是没有昨天那么窘迫了,听着屏风那头的水声,自己还能心境平和地坐在书桌前写着东西。
两人都洗完澡后,就都坐在床边,收拾自己的包袱。顾鲤收拾着收拾着,就又看到了包袱里的那幅画卷,稍稍思考了一番后,就给拿了出来,放到了包袱的最上面。
“顾娘?”
“哎。”
“你刚刚那是在做什么?画不是放在哪里都可以吗?”常安看到了刚刚顾鲤的动作,便问道。
“当然不行,这是常郎送给我的,要放在最上面。”顾鲤说着,就把包袱打好结,放到了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顾鲤就又看向了一旁的常安,似乎是东西还没收拾好,手上的动作还没停下。顾鲤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拿过常安的包袱,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很快就把他剩下的东西给打包好了,还顺带把常安写的另一个卷轴放到了最上面。
“嚯!我家顾娘的速度好快啊。”常安见此,就开始吹起了彩虹屁。
“这有什么的,我还可以更快呢。”顾鲤有些臭屁地说道,还顺便把常安的包袱给打了个结,然后一并放到了桌子上。
“更快?能多快?”常安此时把脑袋搭在了顾鲤的肩膀上,双手环住她的腰,戏谑地问道。
“嗯......”顾鲤居然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然后回答说:“反正肯定是比常郎快的。”
常安看着顾鲤这十分认真的表情,顿时被逗乐了,他抬起手,宠溺地摸了摸她还没干透的头发,问道:“顾娘难道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
“难道不是在说收拾包袱这件事吗?”顾鲤此时有些疑惑,“那常郎是在说什么?”
“没有没有,就是在说包袱的事情。”常安笑了笑,可不能把自家媳妇给带坏了,“收拾包袱的时候顾娘比我快好多好多。”
“那可不。”顾鲤此时又开始臭屁起来了,说着就缩了缩身子,窝到了常安的怀里,和他说着悄悄话。
第二天起来后,常安怕顾鲤又像昨天早上一样又咳嗽,就只是带着她出去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又带着她继续回屋里待着了,就这么一直是待到了文僧人送药过来。
待到顾鲤喝完药后,常安就拿着包袱,和顾鲤来到了屋外。先是沿着路来到离自己最近的圆通殿前,给观音菩萨烧了点香,又来到功德箱前投银两祈福。
来到大雄宝殿的广场时,已经有僧人在开始铺坐垫了,常安和顾鲤照例是烧香祈愿了一番便离开了。
来到寺门,自家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了,了文僧人看着常安与顾鲤背着包袱,便朝他们双掌合十,并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常安与顾鲤也是朝着了文僧人合掌行礼,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顾鲤还掀开车帘,看着逐渐往后退去的观音禅寺,似乎还有些恋恋不舍。直到看不见寺庙了,她才放下车帘坐回原处,看向常安问道:
“常郎,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顾娘这几天是不是都在祈愿能快点有个小常郎吗?”常安笑着问道。
顾鲤则是有些脸红地点了点头,回答说:“嗯......”
“那就等到顾娘有小常郎了,我们就再来一次,烧香还愿,怎么样?”常安提议道。
“好!”顾鲤顿时就欣喜地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马车就进了长安城,常安和顾鲤就同时掀起了车帘,看向街道上:街道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路上的积雪被铲开了,露出下面的青砖地面。
“常郎,明天是除夕,我们一起出来看傩戏好不好!”顾鲤不愧是纯正的唐朝人,一看到地面上的积雪被清理出来就知道原因了。
看着顾鲤这激动的模样,常安也不好扫他的兴致,便同意道:“好啊。”
常安拍了拍顾鲤的小手,掀开车帷跟外头的车夫说道:“先去西市的医馆。”
“是,公子。”马夫点了点头,便就直接调转马头朝西边去了。
听到要去西市的医馆,顾鲤就不免有些期待,漂亮的眼睛此时亮晶晶的,甚至开始轻轻哼起了开心的小曲调。
来到了医馆门口,两人把包袱都放到了马车上,就往医馆里头走去。顾鲤紧紧地拉着常安的手,看上去有些紧张。
一进医馆,正好就看到张医师从小间里走了出来,他正好也看到了常安两夫妻,便问候道:“常郎君,顾娘子。”
“张大夫。”二人也回应了一句。
“我带内子来查看一番病情,不知张大夫此时可有时间?”
“有的有的,请进吧。”张医师微微笑道,随后伸手引路。
常安和顾鲤跟着张医师进了小间,先后坐下,顾鲤坐好后便伸手放到了桌面的垫子上。张医师也是伸出手,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搭在了顾鲤的手腕上,开始探脉。
没一会儿,张医师就移开了手,顾鲤也有些紧张地问道:“张医师,怎么样?”
“病情很稳定,也是在慢慢好转。”张医师说道,“最近天凉,顾娘子可有咳得比较厉害的时候?或是感觉呼吸不畅?”
“有的时候会咳得比较重,但是没有感觉到呼吸不畅。”顾鲤如实回答道。
张医师点点头,微微思索了一番,便说道:“病情确实是在好转,咳嗽加重应当也只是受了些凉导致的,并无大碍。”
“接下来即将入春,顾娘子还需要注意换季,注意保暖莫要受了风寒。”
顾鲤听了这么多,都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便试探地开口道:“那......我的身体......”
张医师不愧是够老,一下就听出了顾鲤话里的意思,笑了笑便说道:“顾娘子的身体虽然已经足够好了,但是目前还未可,不可操之过急。”
顾鲤听后,不免有些失望,常安也看出了她的小情绪,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了一番。随后就朝张医师说道:“多谢张大夫了。”
说完他便轻轻扶起了顾鲤,朝医馆外面走去。回到了马车上,顾鲤的情绪还是有点沮丧,她两只小手都紧紧攥着衣角。
常安轻轻握住她的手,宽慰道:“好了,别不开心了,咱们不用急的。”
“对不起,常郎......”顾鲤抬起脑袋,眼眶有些红红的,“都怪我,害得常郎又要再受一段时间的委屈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常安顿时就有些心疼,他一把将顾鲤拉到自己怀里抱起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安慰道:
“怎么能怪顾娘呢?要怪也应该怪常郎才是,若不是常郎那会儿喝酒误事,顾娘哪里会生病呢?相比于顾娘你的病,我受的这些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说着他就在顾鲤的脸上亲了一下,说道:“顾娘别不开心了好不好?不然我也要不开心了。”
顾鲤吸了吸鼻子,说道:“不行!常郎不能不开心,我现在不伤心了。”
看着差点要哭出来的顾鲤,嘴巴上居然还是很要强地说“自己不伤心了”这种话,常安满是心疼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儿,轻轻顺着她的背安抚她。
“别不高兴了,等下就可以到家了,宝贝顾娘开心一点呗。”常安伸出手挑逗了一下顾鲤的脸蛋,“不然等下父亲见到顾娘的表情,那我岂不就是要受委屈了吗?你不是最不愿意常郎受委屈的吗?”
“好。”顾鲤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然后勉强露出一个笑。
回到常府门口,常安就拎着两个包袱先下了马车,然后再牵住顾鲤的手,牵着她下马车。回到独属于二人的小院子里,常安心里顿时就觉得踏实了。
住在耳房内的怀琴和真儿听到外头的动静,便一同从屋内出来,一看到拿着行李的常安和顾鲤,便满是激动地喊道:
“公子!三娘!”
两个侍女激动地跑上前来,接过了常安手里的包袱,就拿进了他们二人的房间内。然后就出去拿热水换香烛进来了,随后又拿着炭盆去到外头装了些炭来烧着。
“公子,三娘,这两日出去玩的可还高兴?”怀琴一边点燃屋内的沉香,一边问道。
“还行吧,也没怎么出去玩。”常安帮顾鲤解下披风和棉袄,稍微抖了抖,便挂到了衣架上。
“阿郎回来的时候,还常常过院子里来,看公子和三娘有没有回来呢。”怀琴说道。
做完手上的事情,怀琴朝二人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回到家的感觉怎么样?”常安抱着顾鲤坐在了炭盆前,问道。
“挺好的,至少常郎就不用怕我被弄丢啦。”顾鲤说道,“常郎对我这么好,什么都宠着我,我当然不能让常郎担心。”
“小嘴真甜,让我检查检查。”常安此时把怀里的顾鲤调转了个位置,挑逗般的说道。
“天天检查,常郎就不怕蛀牙吗?”顾鲤故作冷艳地说道。
“不怕,因为是检查顾娘,我家顾娘最心疼我了,哪里舍得让我蛀牙啊。”常安笑嘻嘻地说道。
“那行吧,”顾鲤装作傲娇地说道:“那我就允许常郎检查一下吧。”
二人的脸缓缓凑近,此时却忽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顾鲤被吓得直接扑进了常安的怀里,常安也是两只手死死护着怀里的顾鲤。他看向门口,发现真儿正拿着信站在门口,似乎也愣住了。
“常郎,是......是谁啊。”
“是真儿。”
常安此时感觉有些无奈,顾鲤也继续把脸埋在常安的身后,对门口的真儿问道:“怎么了?”
“额......对不起三娘,是方郎君的信。”真儿自然也是看出了常安和顾鲤二人刚刚发生了什么,连忙道歉道。
“拿......拿过来吧。”
顾鲤伸出手,但还是因为满脸通红,不好抬头。而真儿也是赶忙上前去把信放到了顾鲤的手里,然后就跑了出去,还顺带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