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艾鱼很意外,也很激动,二话不说又打算下跪,导致常安又拉了她一把。
“我都说了不用跪,张娘子何必如此呢?”
张艾鱼此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只能说道:“这......定康侯大恩大德,奴家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就别报了,”常安摆了摆手,说道:“有什么事情进来坐着说吧,在外头说不方便。”
“奴家不敢。”张艾鱼一听要进门,连忙摇头,还往后退了一步,“奴家本就是红院女子,与定康侯今日也只是初见,如此进门,只恐污了定康侯的门楣。”
常安叹了口气,说道:“赶紧进来吧,苏梦都敢不通报进我家门,你如今身为良籍,还有什么顾忌的呢?”
“这......”
张艾鱼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脚也是没有动过。无奈,常安朝着院内喊了一嗓子:“来人啊!来两个丫鬟!”
刚说完,就有两个丫鬟走上前来,只见常安吩咐道:“你们二人,把张娘子扶进来。”
“是。”
“切记好生扶好,莫要磕到碰到了。”
常安又补了一句后,就直接和顾鲤走进了正堂。而张艾鱼则是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有些紧张地来到了正堂,在常安给她指了个位置后,就被丫鬟扶到了座位上坐好。
而张艾鱼坐下来后,还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紧张地问道:“定康侯,您这般做,难道不会遭到街坊闲话吗?”
“既然都是街坊了,那他们自然是知道我的为人。我自幼就在这条街上住着,年长一些的邻居都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常安说道。
“好了,张娘子打算要我怎么帮忙?你自己心中可有打算?”
张艾鱼摇摇头,说道:“不瞒定康侯,并没有。奴家原本只是仰慕定康侯,故才买了那本《定康策文》回来看,却不曾想......”
“一看到这书中所写,我便开始害怕,故而才直接来找定康侯的。”
“别人知道这件事吗?就是你怀有身孕的这件事。”常安问道。
“有,苏梦娘子也知道。”张艾鱼和苏梦经常作为平康坊的牌面同台演出,关系自然熟络,怎么可能会出现书中两女抢一男的故事呢?
“苏梦也知道......”
常安叹了口气,如果真的要自己帮忙的话,光去找那个什么李大大肯定是不行的。还得说些什么才能让人家相信,不然也是白费功夫。
但是这样的话,就是属于侵犯他人隐私,自己心里肯定是抗拒的——唐朝开放,关我常永和什么事儿啊!
常安此时就揉着眉心,开始纠结了起来。张艾鱼看到了常安这个表情,便以为他想改主意,便连忙说道:“若是定康侯需要的话,您问什么,奴家便答什么。无论什么问题,奴家一定知无不言,只求定康侯能......能帮帮奴家的孩子。”
“我说帮忙肯定就帮忙,但是这......这是张娘子你自己的隐私,我就不好......”
“奴家不怕,只要是定康侯您需要的,奴家绝不隐瞒。而且此时只有您和夫人,并无外人。”张艾鱼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并无外人?这位大姐姐你要不要走到院子里看看房顶上啊,我们家的两个绣娘此时正守在上面呢。
但是吐槽归吐槽,常安思索了了片刻,说道:“算了算了,还是算了,张娘子你的私事我是真的没资格知道。”
看到常安这番抗拒的样子,张艾鱼的眼睛顿时就黯淡了几分。常安没注意到她的微妙变化,便继续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不过可能会委屈张娘子几日。”
张艾鱼此时就抬起头,满是期待地看着常安,问道:“定康侯请讲,是否需要奴家做什么?”
“这个倒是不怎么需要你做什么,就是等几天而已。”常安说道:“我的办法就很简单,找到这本书的作者,然后把他以诽谤之罪告到衙门去。”
和现代一样,有什么纠纷有什么问题,直接报警就是了。只不过回到了现在,就是把报警换成了报官而已。也不怕什么徇私的情况,自己高低是个侯爵,官大一级压死人,到时候往那里一坐,看那个县令有没有胆子徇私。
“告衙门?”张艾鱼很疑惑,也很吃惊。
“是啊,告衙门啊,难道张娘子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吗?”常安反问道。他现在在长安城里住了那么久,城里还是分了两个县,以朱雀大街为界分为长安县和万年县,自己住的安仁坊就在万年县里。
张艾鱼却说道:“但是......但是奴家并不知道李大大是谁,届时就算状告衙门,也是不知对方何人,无法升堂。”
“所以说,就要让我来找人。然后找到人后,我再告知张娘子他是何人、姓甚名谁。”常安笑了,说道。
“届时指名指姓,难道还告不上他吗?更何况,这是长安城,乃天子脚下,我也会亲自上到公堂之上,难道还怕有人不秉公处理吗?”
“而我说的委屈,便是需要张娘子,在公堂之上,说出自己的事情,一字一句都需属实。不知张娘子可否承受得住?”
说到后面,常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了。
而张艾鱼听到了常安的方法之后,却没有犹豫,坚决地点了头,说道:“定康侯,奴家说过的,让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不就是曝光自己的脏污之事吗?有何不敢?
“奴家受得住这样的委屈,所以请定康侯放心,奴家都会如实地说的。”
张艾鱼的眼神很坚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动摇。常安便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张娘子还有什么顾虑?”
张艾鱼此时就站起来了,然后扶着肚子亲自朝常安恭敬行礼,说道:“多谢定康侯,此事间了,奴家便没有任何的顾虑了。”
“不敢再叨扰定康侯与夫人,奴家就先告退了。”
常安却说道:“先不急着走,张娘子已有身孕,出行并不方便,不如先等候一会儿,我命人去给你准备马车。”
“这,艾鱼不敢。今日已是麻烦了定康侯这么一件事,断是不可再这么麻烦定康侯了。”张艾鱼诚惶诚恐地说道。
顾鲤听了这么久不开口,现在倒是开口帮腔说道:“张娘子就多休息一会儿吧,准备一辆马车要不了多久的,不算麻烦。”
张艾鱼此时就把视线转到了顾鲤的身上,随后就看见她温和的笑容,这使得她不由得愣了一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算是曾经的花魁身份,都不见得有什么人能给她一个笑脸。
无奈,张艾鱼只好坐下,待到丫鬟过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之后,张艾鱼才站起来。然后又是被两个丫鬟搀扶着离开了正堂,坐上马车离开了。
而顾鲤此时就问道:“感觉张娘子也不容易呢。”
“本来就不容易,活着就没法容易。”常安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为什么常郎要帮张娘子,现在这种情况,不应该是离得远一些吗?”顾鲤不解地问道。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张娘子是一位母亲,仅此而已。”常安说道,“谁能拒绝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孩子的母亲的......请求呢?”
顾鲤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问道:“但是常郎该怎么去找那个李大大啊?”
“这个简单,我自有办法。”常安说道,“既然答应了,我自然是有把握的。”
说完,常安就站起来,然后说道:“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先去伙房安排一下今晚的伙食吧。顾娘就先回房间里等我吧。”
“嗯。”
顾鲤点点头,然后就目送着常安离开了正堂。走在去伙房的半路上,常绮两姐妹就忽然就从上方跳了下来,然后喊道:“公子。”
“你们二人,这两日若是有空,就去找找那个李大大是谁。找出来后,找个时间汇报给我,越快越好。”
“是,公子。”
随后,常安就一边思考一边来到了厨房,简单吩咐了一番后。就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思考着:
既然苏梦对此事也是知情,那到时候再去找一找苏梦,问一问这件事情吧。想着想着,就回到了房间里,却发现顾鲤在屋内,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里面似乎还在放了什么。
常安走上前来,问道:“顾娘在做什么呢?锁什么东西呢?”
“我在锁书。”顾鲤用钥匙把书给锁上了,然后就随意地把钥匙丢在了自己的梳妆台前。
“这本《定康策文》是在诽谤造谣,我要是还看下去,岂不是在助纣为虐?”顾鲤说道,“但是这又是父亲给我的,不好丢掉,便将书锁起来,不再去看了。”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