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暗度(中上)
作者:玄姬小仙   第二次相恋最新章节     
    接上回,我吃了一堆过敏物进肚子里,成功把自己搞成了满身红疹,这不仅吓别人也吓我自己呐……
    都不用等戏演完我就后悔啦……
    怎么会这么痒的!以前也没这样过啊!仅仅一个午觉的功夫,之之再带着清云哥过来看我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挠坏了,俩人站在门口都顿住,统统深吸一口气,声音像烧水壶开了似的,清云哥率先快走几步坐床边椅子上,捞着我胳膊卷起袖子来看。
    “我的小姑奶奶,你是人类不是蛇,不用给自己脱层皮!痤疮不能挠,越挠越痒,而且你这样将来全都是疤,特别丑!你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小丑妞啊?”
    我嘟了嘟嘴怪委屈的:“不想啊,所以这不是、没挠脸么……一般也不会有人神经兮兮的来扒我衣服看对吧……”
    这话一说,我莫名心里升出一个奇怪的观点:你说这玩意能不能拦高辛辞几天呢?
    我还没得出答案,清云哥已气极反笑,在包里找了半天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我还得夸你挺为自己着想呗?痒你倒是说呀,上了药不就好了。”
    他说着已经把我袖子卷到最高处,反正我挠也就是手脚这些能漏出来的位置,睡着觉不会梦游给自己伤到哪儿,可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还笑嘻嘻呢,清云哥也没怎么着,除了轻轻打我一下外就是在我手上搓着淡黄色怪油性的药,这温馨场面落到突然出现的我哥眼里就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冲过来对着清云哥手臂“啪”就是一掌,瞬间通红。
    我懵了,清云哥也转过身看着我哥无法言说的模样,许久目瞪口呆蹦出一句:“为什么?!”
    “你、你管为什么,我就看不顺眼怎么了……”我哥说不出指责的话,其实彼此都晓得什么意思,但清云哥也确实很委屈啊!他也不想被强推上位啊?何况他也没有“上位”,一直在敷衍好不好?!我哥依旧拧着眉头给他一句“起开”,随后自己坐下拉过我的手。
    清云哥在旁吹胡子瞪眼,之之憋着笑,直到又一位进门。
    二叔这些天不是一身黑就是一身白,躲在人群里也好认的很,带着一群人分不清是“威慑”我还是他的兄弟们恰好一块给二奶奶磕完头回来就都想看看我,但带过来了又不让人家进门,说是怕吵着我就拦到门外,自己一身轻松的跟在医生后头、静悄悄的坐在末位的沙发上,淡淡的品了口茶。
    我特意挣扎坐起来躬了躬身,倒是把我哥吓一跳,以前会说自家人何苦,眼下是堵在嗓子眼里了,也只好扶着我。
    “好点了吗?”二叔轻笑笑问。
    我颔首:“没事,过敏而已,顶多就是不好看,要不了小命。”
    “医生都给我报休克了,还敢说自己没事。”二叔嗔怪道,久久又叹口气:“侯文斌刚跟我说要过来看你,这一下你给弄成这样子,他又得以为我苛待你了。”
    “侯叔叔?”我心里咯噔一下,目光移向之之,转瞬又移回来笑出声:“看来今天是真热闹,小毛病而已,折腾的长辈们到处跑,二叔放心,我自己不慎,就算有点什么外界因素,小叔也都教训过了,侯叔叔那边要是有话我自会解释。”
    “你解释什么啊?你叔又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疑神疑鬼的人,二哥,你说这话太冤枉我了吧?”老侯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下一秒就出现在门边,他倒不客气,径直朝我走过来,我哥不得已让开座位,连手上的药一并交给他,侯叔叔闻了闻就笑,随手又扔出去:“这什么玩意就往身上抹,且不评价你二叔有没有苛待你,就这一样,你家说好听了是低调说难听了是寒酸啊,二哥,你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境地了?”
    老侯说着嬉笑侧过脸,他像是捧着我手臂在笑我,又像是明晃晃的嫌恶,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真叫二叔有气都没处撒,只好哽了哽:“我倒不晓得你什么时候有闻闻药就分清材质的能力了,不是一向不成器么,如今样子让你父亲看见可得念叨可喜可贺了?”
    “你不知道我的事儿还多着呢,时时天天跟我家妻儿相处、倒是能听到几句我的好话昂?”老侯笑看我,我却总能从中看出点阴寒的意味,缩了缩脖子,扯着嘴只好笑。
    好在这副尴尬样子的也不止我一个,我还能佯装身体不适,哥哥们一边站着才是有口难言,相视一眼观察局势,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估计想着这什么情况?不装面子啦?今儿一个个像装了机甲炮似的。
    老侯看了看我手臂不闲着,从口袋里拿了几样瓶子都镶金边的药,可抖出来洒在手臂上却跟哥哥拿给我的没什么两样,无非看着富丽华奢,我就说我哥怎么可能拿普通物件糊弄我?原来纯属老侯没事找事,果然我的事情瞒不住他,却没想到他盯我比二叔盯着还狠的,我愣是没想到那人选。
    “老赵!人呢?”他朝门外喊一声,赵医生抚着胖胖的肚子一扭一扭挤进来,抹着头上的汗,老侯看他皱着眉:“你什么情况?我不是让你照顾好时时么,她吃什么你都先尝一口、没问题才能给她端过去的呀。”
    赵医生瘪了瘪嘴,看上去极委屈的:“那、她对红薯粉过敏我又不过敏,吃了也没用啊……”
    “犟嘴,红薯粉那么大味道你吃一口还尝不出来啊?”
    “这……厨房的红薯粉是被风吹进去一点,又不是故意倒进去的,一点粉末没什么味道的,傅小姐身体又不好,那点粉末足够她起一身疹子了,可对我……我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侯叔叔敛下眉,怎么看那样子也不是责怪或担忧,更像刻意把这话说给谁听,我余光看了眼二叔,他的神色是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仿佛晓得老侯是来做什么了,抚了抚胸口也表现简单的惊讶:“侯叔叔,原来赵医生也是你派来的人啊?你之前不是已经叫来两个人了嘛。”
    老侯又气又无奈的点点我额头:“明面上和暗地里的不要做区分?就这都没护住你,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交代啊?”
    我没撑住笑出来,按着胸口的手力度更大,我咬着牙:“没法交代,不交代不就好了,你只要不去祠堂、哪里见得到他呢,这么些年了他也从没给我托过一次梦的……”
    老侯悄悄按了按我的手,嫌我不争气似的,我偏过头不看他才稍稍缓过,许久听他幽幽叹了口气:“你爸爸这个人啊,就是倔,他看过太多苦痛,所以总想息事宁人,直到退无可退,可实际上很多事哪是退步就能截止的呢?他坦坦荡荡的走了,给你留一堆烂摊子,哪还好意思来见你。”
    我听着只觉得胆战心惊,失落是有,更多还是觉得可怕,太可怕了,一个人是可以拿自己人生来欺骗另一个人的,我被江以南骗过一次,却不曾想第二个骗我的是我父亲,而二叔冷笑一声,这些话对我是坦诚,在他耳朵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那副表情行止,只怕赵医生原本是他送来监视我的,却还是上了老侯的当,且老侯还不止这一张牌。
    老侯至此依旧没有停歇,白眼一个一个冲赵医生夸张的翻:“你最好去求神拜佛保你一命!这回得亏是用量不多加上时时身体没那么差了,否则一个不小心急性了怎么办!喉头水肿肺水肿,影响呼吸了这是要命的!你看看这个小山头,下山就医得多久?就是在山上、药堂离谦和堂多远?一旦休克来得及吗!”
    我拉了拉老侯衣袖,在合适的时机充起好人,眼神示意赵医生出去拿药,他估摸着也对好台词了,再出现一手端着人参水一手拿着我药盒,走到我床边微微躬了躬身:“那……小姐晚上喝哪个啊?”
    清云哥在旁颇不理解:“当然是吃药啊,这人参水我也能理解,有好处都喝了不就完了,难道人参水配药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赵医生挠了挠头嘴特快:“我也是这么觉得,拿人参水配药不是强上加强?但三爷不让啊,说怕常备药跟过敏药冲了,我想着哪有那回事?我还研究了半下午呢,回来一看三爷居然还把药盒给扔了,害我专门下了趟山去拿新的。”
    “你还好意思说他?他起码知道关心时时,你一个当医生的为什么不在他提出这个问题以前就查清楚了?要是真冲了,你要把时时送进icu再后悔吗?”老侯又怼一句,赵医生不说话了,乖乖把两样东西放桌上,老侯伸手顿了顿,最终将人参水端给我:“我想也是,傅鸣延说这话不是没道理,就算真不会冲,这药你吃几年了也没什么起色,估计该换了,我回去研究研究,过两天再给你强身健体加抗过敏的加强版好了。”
    “这个还能有加强版?”我怪好笑道。
    老侯点点头,直勾勾的盯着我时忽而换了种神色,笑意是极僵硬的:“不管怎样,万事还是小心为上,我抽调一次做个检测也好,哪怕就是给大家伙个心安呢,别像你弟弟似的!我跟你说,你还真猜对了,他那些气雾剂里面全都搁了茯苓粉!他随时有哮喘窒息的可能性的!我仓库里的货一半都被动了,看得我是心惊胆战饭都吃不下了,你说这谁这么缺德啊?大人间有再多恩怨也不该把责任踢到孩子身上,一个十四岁的娃娃,对他下手,简直畜生不如!”
    “果然是出事了,还好今天这事提醒了我,不然、不敢想会有什么下场……”我更恐惧,为此都不敢盯着老侯的眼睛,他都骂自己畜生不如了,还是没一点别扭的情绪表露,这方面二叔都不如他稳。
    我再次观望二叔,他脸色终于难看了点,正式成了惊慌,因为这件事情怎么听都是冲着他来的,一向装样子的老侯今天说什么话都在呛他,且有一个人正在用跟他一样的方式残害疏忆,若是开始查,那凶手的范围可太小了,且老侯和赵医生唱了半天双簧,明里暗里已经告诉他,小叔知道他在害我了,不然不会突然丢我的药。
    我也是受害者,那唯一的凶手就只有二叔。
    其实药里藏过敏物的事情不是不可能被察觉的,早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因为调查郑琳佯药物的事情我就已经跟向阳把这件事说开,侯家人一直是清楚的,所以我后续再吃药都必须由侯家亲信转给我,而二叔的那份被放起来等着合适的时机。
    二叔见我这么多年没有反应大抵也晓得我没有吃,他并不担心我知道药有问题,我们也已经心知肚明对方底细,不能因此死去活来,因为没有证据,我没有办法为此刁难他什么,我将怀疑转向他也只是区区几个人证没有物证,何况那些人后期还被灭口了……
    他自信的也就是这些手段,我只怕这辈子也难查,爷爷那一代外边世界乱,所以各个世家难保备一些做黑事的人,熟门熟路拿手的很,他去世后那些人也会当做遗产留给老傅和叔叔们,但老傅亏心,他深知自己弑父的事情爷爷最后是清楚的,留着那些爷爷的亲信、谁敢想后期会不会蹿出来一个忠心耿耿的替天行道?便都打发了,可二叔不同,二叔是最后才对爷爷下手的,爷爷在住进医院以前都以为这个儿子是自己的同盟。
    除此之外,就是陈家,陈家这种事就更游刃有余了,陈叔叔跟二叔又一直私交甚好,亲上加亲后要保障伊宁姐嫁给哥哥后的安全和荣华,难保不会跟二叔互通好处,即使现在陈叔叔已经死了,伊宁姐也另嫁,那些人也不能再灰溜溜的回陈家,二叔身边得力的亡命之徒便太多了。
    但二叔没有想到,有人会狠下心用同样的招数扭头去害疏忆。
    我太过心软矛盾,他是清楚的,我不会下手,但若是侯叔叔、冒着傅家少爷死在侯家医院的风险也要帮我,这样的方式似乎又有些过了。
    哥哥们不解其意,还在旁边惊愕询问我们是不是在说疏忆,谁换了疏忆的药,顺带痛骂那个凶手,老侯则极夸张的摆手应和:“是啊”、“谁知道呢”、“这要不是被时时发现了,过不了两天你们家这宅子又要披麻戴孝好几年了!”
    唯一让我舒心的或许也就是这点了,至少哥哥没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命吊在悬崖边上,只是转瞬又胆颤,二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底闪过一瞬鱼死网破般的狰狞,立刻又消失,悠然自得的往椅背上一靠,从口袋里取出另一份用塑料纸包好的药,招招手让清云哥拿着。
    “老侯,我想了想你说的也是,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你院里那么多奸细我实在是放不下心,不如这另一份就交给路家来查吧,到时候出了结果,我们再坐在一起一块商量下。”
    老侯怔了怔,像是没料到这茬般转过身扯着嘴:“你哪来的另一份药?”
    “你送来的新药啊,大概六七年了吧,不是药品改朝换代了么?那会儿跟时时离得远,以为是你们没顾得上告诉我。”二叔顿了顿,露出个难以察觉的笑:“你可别吓我,如果不是你送来的、这药时时可都吃了几年了……”
    老侯的脸瞬间垮下去,一时没接上话,哥哥真吓到了,立刻扑过来捧着我的脸抓着我的手仔仔细细的看,可看能看出什么?他手足无措的,也只好将目光投在老侯身上,我也跟着看,直到老侯特“惊喜”的笑出声。
    “你吓我一跳!我最近老忘事,隔了六七年了,真是有点记不清,是,向阳给换过来着,没问题,查吧……”
    “哦,那就好,时时的身体是经不起折腾的。”二叔点点头,旋即不再看了,说了有事便出去。
    而我躲在被子里摁着心口的手越发重,我明白,老侯不会平白做出这种反应,二叔不会无故拿这份药作为最后的保障!唯一的可能就是、第二份药,我实打实吃了六七年的、也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