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接别的客人。其实,就相当于我买了他,养在这里罢了。”
一掷千金为红颜,苏如锦叹口气,却实在佩服。
可到曲子听完,也没见良玉过来接客。她觉得无聊,又突然想念叶帷安,便打算离开。
三人下楼走到门口,苏如锦总觉得身后有双视线在看自己,倏然回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捕捉到一双狭长的凤眼。
心头猛然一击,然后狠命疼了起来。
大口呼吸着,仿佛有人往她心口重重打了一拳,让她有种濒死的恐惧,这可怕又熟悉的感觉差点要她的命,她慌不迭进了车厢,喊鸣珂快走。
一路狂奔,到了郝府,正碰上叶帷安和楚然站在门口,两人脸色凝重,剑拔弩张。
远看鸣珂赶车而来,叶帷安皱眉,问到:“鸣珂,你带她去哪了?”
鸣珂下了马,低着头不敢说话。
叶帷安睨了他一眼,转到马车后面去。楚然已经掀开了了车厢帘子,车厢内苏如锦小脸苍白,双眼无神透着不安。
楚然急道:“小锦怎么来?为何这般虚弱?”车内人没有反应,只呆呆环着自己双腿。
叶帷安心一顿,忙张开双手:“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苏如锦这才回过神,抬头看到叶帷安熟悉的玄色锦袍,他正面色坚毅站在车厢外,一脸担忧。
毫不顾忌直接扑了进去,紧紧抓着他胸口的锦袍,声音有些空洞沙哑:“回房。”
楚然僵在原地。
叶帷安心疼极了,紧紧抱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屋内。坐在床边,将她横放在自己腿上,柔声哄道:“出什么事了?”
苏如锦依旧紧紧拽着叶帷安的胸口,脸埋在他颈间不说话。
她总觉得那双狭长的凤眼在哪里见过,可数尽了生平所认识之人,也没想起是谁,但胸口隐隐作痛不是假的。
叶帷安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慢慢吻着她的额头,等怀里的人气息渐稳,才又开口:“说话,告诉我你怎么了。”
苏如锦摇摇头,蹭着他衣领:“我也不知怎么了,今晚遇到一个人,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可怎么也记不起来。他…让我有种心惊的感觉。”
叶帷安沉默片刻,眸光不定,安慰道:“别多想,有我在,谁也不能靠近了你。但有人将我还活着的消息传回了华炎,华炎派出的杀手估计已经到了北尧。你尽量不要出门,听话好么?”
苏如锦点点头,窝在叶帷安怀里不肯起来,只有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才能感受到十足的安全感。
叶帷安正打算给她更衣,门口传来鸣珂急促的声音:“将军,乌月失踪了。”
苏如锦蹭得起身跳到地上,眼中晃过那双凤眼。
心跳莫名加速。
冲到门口,拉着鸣珂手喊道:“去翰林风月,找到阿阮相公,问他今日来寻潘岳的是何人。肯定会有线索的。”
叶帷安眉头越拧越深,深深看了苏如锦一眼,他现在不想追究任何人的问题,也不想问是谁带她去了那种地方。沉着嗓子冷静吩咐:“锦儿,你在屋内待着,不准出去一步。我把鸣珂留下保护你。”
又吩咐鸣珂:“我没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接近这间屋子。”
鸣珂赶忙点头。
叶帷安带着乌南、鸣川翻身上了屋顶,几步飞跃消失在夜色中。
苏如锦从未有过的慌张,她缓步回到床边,紧蹙着眉头思索。安安仿佛感受到娘亲的慌张,攀上她的膝头,将脑袋放在苏如锦腿上,眨巴着眼睛。
安安长得很快,月余时间体长就近80公分了,还长出来一排小尖牙,憨厚可爱,聪明通人性。苏如锦给它喂养的也好,换着高级奶粉和肉类,还躲着叶帷安给安安喂养自己的鲜血。
以至于安安现在嘴刁得很,但是皮毛极亮,骨头也坚硬结实,比一般的狼崽魁梧多了。
苏如锦抱着安安,担忧地望向窗外。
鸣珂烧来热水,伺候她洗漱又给她铺了床,方才出门。持剑站在门口寸步不动,轻声说道:“我就在门口,主人莫怕,快睡吧。”
苏如锦钗环已卸,未着粉黛的脸在烛光下格外柔美,长发自然倾下垂在胸前,双眸干净澄澈,整个人似一朵夏日里未绽放的荷花,诱人又纯洁。
她双手支在床边,看着自己白皙的脚尖,轻声开口:“出来吧。”
屏风后,施然走出一个身着暗紫色鎏金羽纹锦袍的男子,他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面带不易察觉的微笑,声音清冷:“锦儿…”
苏如锦没有抬头,依旧盯着自己脚尖,眼眸却迅速聚集泪水。
可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反应,这只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是谁能让这具身体做出如此强烈反应,苏如锦已经有了答案,她伸出柔嫩的指头将垂下的发丝拢到耳后,叹口气道:“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叶承萧在离她五步远的位置停下了,呆呆望着她绝美的侧颜,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改变,她如今不似之前温婉柔和,竟多了一分妖媚。
比之前的美更动人心魄。
或许是遭遇全家被杀之后的改变,叶承萧只能这样理解。
“锦儿,我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我的确是死了,整个太傅府都看见我撞在门口的石狮上。我死的透彻。所以,请太子殿下唤我苏姑娘。”
叶承萧面露悲伤。
“锦儿,我知道你怪我,可那天父皇就在我宫里,我拼了全力也仅仅能保住你的性命啊。”
苏如锦轻笑,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缓缓抬头,审视着叶承萧的双眼道:
“太子殿下,什么都不必说。政权更迭没有对错,只有立场。华炎皇帝杀了我的全家,就注定了我和你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个立场。就像…你这次来北尧,就是为了杀叶帷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