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栖梧殿,孟皇后自然是还未醒。
太康帝又在栖梧殿稍稍停留,与太子讨论了下朝事,随后便离开了。
状元游街是在午后,状元,榜眼与探花骑着马按照既定的路线绕着皇城走一圈,让京城的百姓都瞻仰一下前三甲的风采。
游街的时间不短,将京城绕一遍后,所有参加殿试的学子们便得入宫中参加皇家举办的鹿鸣宴。
往年有游街速度慢的,后半程基本上加快了速度跑起来,才能赶得上入宫参加鹿鸣宴。
此时京中万人空巷,所有人都跑到了状元游街走的大道上等着,两边都挤满了人,就为了看看今早张榜后令人讨论不已的那两名状元郎。
百姓们分站两边,更远处更是有一辆辆马车停在道路两边,马车里坐着的都是有身份的贵女小姐们,她们先是派了丫鬟小厮去打听前路状元游街的情况,自己则是掀了车帘子悄悄的往外看。
待状元们走到了附近,贵女们便羞中带怯拿起准备好的罗帕绢花,向着游行队伍中自己看中的意中人投去。
便是连已经被太康帝赐婚成婚一月有余的江承徽,竟也收到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们投来的绢花。
无怪乎如此,实在是江承徽是被誉为晋京第一美男子,便是他成婚了,别人也挡不住他的美色攻击。
“三嫂你看,三哥真是太招蜂引蝶了。”江莞玖在江承徽等人前方的不远处,与沈舒窈午后同坐了马车,一同来到状元游街的路线上等着了。
看着片刻不曾停歇的投向江承徽的各色绢花,其中更多的还是街道两边带着帷帽的小姐们扔向他的各色花朵,江莞玖顿时有些乐不可支起来,对着沈舒窈调侃道。
沈舒窈也凑到小窗边,看着朝她们渐行渐近的队伍,视线落在了第一排齐头并进的那两头高头大马的其中一头背上坐着的人。
望着他正低着头,有些苦恼的将挂在他身上的花瓣清理掉的场景,沈舒窈挑了挑眉。
“绾绾说的对,太招蜂引蝶了。”
说完,嘴角又不自觉的向上翘起一个自得的弧度。
江莞玖看着在江承徽右边与他并排骑着马的盛儒,眼底是一片亮晶晶。
今日的江承徽,颇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姿态,果然不愧为着名唐朝诗人杜甫大佬所写的《四喜》。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三哥头戴点翠状元帽,身着状元袍,披着红披。虽江莞玖未能得见他大喜之日时的神情,但看见今日的三哥,她也能窥得几分当时喜色。
再者,看一旁已经神思飘飘,嘴角上扬起一抹压都压不住弧度的三嫂,江莞玖眼底带着笑意。
而盛儒,平日里见他都是一身清淡冷清的颜色,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冷冷清清的不好接近,曾穿过颜色最浓的衣裳颜色便是如墨黛般的一身玄衣。
他何曾穿过如此浓烈又鲜艳的红?
与江承徽一模一样的装束,墨眉星眸,目视前方,其间神色令人参摸不透。对于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丢过来的鲜花绢帕,盛儒一点都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能躲便躲,躲不过,也不去理会。
一路而来,街道两边的百姓们纷纷感叹。
今年的二位状元,竟都是龙章凤姿之人。
江莞玖看着,觉得在马车内看得不全,便向沈舒窈提议。
“三嫂,咱们出了马车看吧!”
沈舒窈也正有此意,闻言立即点头应下,二人携手出了马车内。
驾马的李叔立即下了马车,拿来后方放着给二人下脚的台阶拿过来,给二人有个地方站着。
二人互相推诿了一番,随后便是江莞玖站到了马车边的下脚台阶上,沈舒窈则是站在李叔坐着赶马的这一层车沿上。
几乎是二人出了马车的同一时刻,坐在高头大马上游行的二人同一时刻注意到了出了马车的二人。
早在接近的时候江承徽便认出了这是江莞玖的马车,就是不知道江莞玖的马车上有没有他的新婚妻子?
而盛儒也同样认了出来。
望着那独属于江莞玖的马车,盛儒的心跳忽然就加快了起来,目光时不时的便注意着江莞玖马车的方向。
待看到先出来的人是沈舒窈时,盛儒的眼底暗了暗。而江承徽则是眼睛华光绽放,嘴角笑意扬起,那张本就极尽风华的脸此时更是引得那些小姑娘小媳妇们脸蛋红红。
盛儒瞧见江承徽那欣喜又得意的神色,心里只觉得郁闷不已,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色都阴郁了几分。
不过就在下一刻,当看到在沈舒窈身后的马车内再钻出来那一身华裳的小姑娘时,盛儒心底的郁闷散去,如一缕阳光普照大地般,面上那刚刚浮起的阴郁立即散了个精光。
变得如同江承徽一般,眼底带上了几分笑意,目光专注的望着那个与她三嫂交谈的小姑娘。
江莞玖刚站定抬头,便是望进了一双满眼都是她的眼睛中。
眼里带着的感情很复杂,好似在邀功,又好似在向她炫耀求夸奖。
好像……还有愧疚?沮丧?
江莞玖不解。看来等鹿鸣宴过后,她得去问问他。
而站在马车边上的沈舒窈,心中的甜蜜与好笑接踵而至。
因为她看见,江承徽在看见她后,在她望向他时,先是朝她扬起了一个温柔而又迷人的笑,然后便是低下了头,将身上还有方才捡到手中的花攒成一束的小花束,朝着沈舒窈扬了扬。
沈舒窈顿时哭笑不得,竟觉得江承徽此时的动作竟然带了些傻气,有些憨态。
让未曾见过他这般的沈舒窈心中顿时一阵软和,想笑出声,自己却是努力憋着不破功。
拿着爱慕者扔给他的花凑成花束晃给她看?这是笃定了她不会生气?
沈舒窈却是不想如他的意。
顿时摆出一脸怒容的样子,做出一副被江承徽如此行径气到的模样,别过头,发起小脾气。
只留满头的钗环与半张侧脸,眼角余光看着越来越近的江承徽。
“自作孽,不可活。”
在一旁看着江承徽如此作为的盛儒,看到小姑娘后不再郁闷情绪的盛儒竟也有了心情调侃了江承徽一句,双马齐头并进。盛儒在一旁声音凉凉的说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江承徽轻笑一声,将小花束随意就往人潮中一扔。
顿时一堆带着帷帽的女子纷纷相互伸手争抢起来,顿时两边的街道更热闹了几分。
有些性子辣的小姐,抢不到江承徽扔过去的花束,顿时就撸了袖中准备动手强抢,最后发现自己竟然还抢不过那些小媳妇!
街道比先前更激烈的攒动引得在两边开路的衙役们朝江承徽投来怒视的眼神。
安安分分游你的街便成,扔什么扔?!这是故意给他们增加工作量的吗!
晋京的衙役们很气。
不过很快的,让衙役们更气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江承徽甩了一马鞭,马儿吃疼又走快了几分,然后,两旁守着给游行队伍开道的衙役们便看见,江承徽竟然骑着马脱离了队伍,朝着一辆马车的方向而去了!
更甚至,被江承徽甩在后头的盛儒眼中迷茫一闪即逝,而后眼底精光浮现,立即也是打马跟在了江承徽身后。
所过之处,百姓们纷纷给二人让道,在二人路过时皆是面上带着敬仰的望向马背上的二人。
沈舒窈眼角余光看到江承徽竟然朝着她这边来了,顿时被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