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不动如山,身体亮起毫光,低诵着佛教六字大明咒。
“唵!”
音如实质,拽的许仙、狄慕耳坠生疼,化为小虫钻进耳洞,在里面横冲直撞。
将脑子搅成一团,只觉得眼前模糊,摇摇欲坠。
九叔冷哼一声,站在两人身前。
两道黄纸贴在耳旁,小虫振翅的声音消失不见。
许仙脱离混沌的状态,抓住狄慕手臂,拉着她退至房顶。
而第二个真言,“嘛”刚落下。
肉池林兀自凹陷半米,酒液受挤压向四处溅射。
九叔转瞬已至僧人身后,手持桃木斩向其头颅。
僧人不动,手中舍利子光芒万丈。
光芒如当,与桃木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九叔翻身躲过折射的光芒,足下升起八卦阵。
移位又至身前,桃木在中直刺僧人心脏,两侧浮现佛陀。
本是同源,佛陀融入僧人防御,为九叔撕开一道口子,足够桃木刺入。
僧人显怒目金刚相,吐出第三个真言“呢”。
自他体表的毫光转为金色,向外疯狂扩张。
触及桃木剑尖,九叔力不足,险些脱手。
足下轻点,连连后撤。
金光横扫一切,所到之处地裂房塌,半座宅子缺了支柱轰然倒塌。
“叭!”
播土扬尘中,一声金刚音响彻天地。
飞尘受音波影响,固在原地。
其后的九叔是首要目标,被撕成漫天的茅草。
狮子吼停息,飞尘、茅草恢复正常,一一掉落。
而僧人的视线也随之突升,又降落。
九叔手中桃木滑过滞留空中的血液,空中的头颅与之对视。
嘴唇轻启,又无声:“叭!”
一顶定夜钟浮现,罩住九叔落在地面。
大地不堪重负,一点点往下陷落。
桃木砍、劈、刺与定夜钟皆无效,反而造成钟鸣声,扰的九叔烦躁不已。
见破不开,九叔捏化身咒,念念有词:
吾头戴天圆,足履地方。冠带九气,结为衣裳。
日为圆象,月为圆光。
身披北斗,六甲九章。左据河魁,右倚天罡。
能伏诸恶,消灭不祥。急急如律令。
九叔摇身一变化身为神,帽子上垂挂着大罗九气,身披绣有北斗七星图案的大氅。
帐下河魁、天罡之神,搬起定夜钟。
九叔脱困杀将而去,一剑劈在僧人光头上。
僧人头部九个戒疤滴溜溜一转,组成一副龟壳。
震得九叔手掌发麻,不待刀锋再转。
龟壳下突然冒出一个乌龟头,咬在九叔手背上。
一疼又一麻,手拿不稳桃木。
挥臂把衣袖卷成刀,刮了乌龟头。
两人匆匆后撤,拉开距离。
九叔右手乌黑一片,流着绿血,冒着腥臭。
僧人脸上有几道血柱,从头顶流下。
他的九个结疤,少了个三个,多了个相连的血洞。
“师兄,这妖僧好厉害,师伯不会有事吧。”
狄慕第一次见斗法,以命相搏,行差一步万劫不复。
她心有不安,对一同观战的许仙询问道。
许仙收回视线,看向宅外,安抚道,“不用担心,师父能搞定的。”
“我们倒是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狄慕转头,看到街面堆的人塔,他们一个个狰狞的爬起来。
身形极速向内凹陷,皮贴着骨头,四肢扭曲、口歪嘴斜。
呜咽着“酒、酒”,步履蹒跚的涌向屋檐上的两人。
狄慕有些吓到,脸色发白,她脆声道,“师兄,他们怎么了?”
许仙眼冒金光,透过皮骨看到脑中盘旋的丝虫。
他遗憾的道,“成了傀儡,没救了。”
“一群活死人…”
眼珠一动,他勾起坏笑,“师妹。”
“怎么……啊啊啊啊啊!”
许仙不动声色的收回脚,坏笑的看着狄慕掉下去。
到底是茅山新一代的高徒,短暂惊慌之后。
在空中扭身一转,面向活死人,扯掉袖口中缝补的布袋。
滚出十数棵种子,比她先一步落入活死人之中。
狄慕轻点墙壁,翩翩落在植被之上。
正是触地的种子,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根系如龙蟠虬结,困着活死人。
些些倒霉的活死人误吞种子,硬生生的被撑爆或肚子巨化,口鼻冒出枝丫。
狄慕跺脚,不满的娇哼道,“师兄,你怎么可以把我踹下来。”
许仙摸了摸鼻子,“手滑了、手滑了。”
正纠结着明明是脚,哪来的手。
院内蓦然一声震动,层层建筑粉碎,向两人蔓延而来。
许仙脸色一变,脚踏七星步,拉住狄慕疯狂逃跑。
足足拉出三里,他才停下回首。
城镇中央,两尊神佛对峙。
双眉入鬓颈修颧露,额阔身圆,面色白黄左眉角一黑子足下纹起如龟,身长八尺二寸喜顶华阳巾。
八仙之一,吕洞宾。
与之相对的,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生得瘦小,一身素衣,一幅山野樵夫的模样。
六祖惠能双手合十,垂首念经,“?、?、??、?、???、????。”
梵音六字大明咒于空中显现,围剿吕洞宾。
吕洞宾不耐的灌了口酒,拎着酒葫芦缓缓起身。
抻了个懒腰,翘起眼皮偷偷打量远处的许仙。
见梵文一再靠近,祂扔出酒葫芦,酒盖未封。
泼洒出一条天河,水淹六字大明咒。
梵文走出一个个小沙弥,捧着金钵,河水自动流进金钵之中。
酒葫芦微动,天河中站起蟹兵蟹将。
它们乘着水浪,杀向沙弥。
梵文落地成塔,塔门大开,翻出十八罗汉金身,手持木棍与蟹兵蟹将厮杀。
兵对兵,将对将。
吕洞宾更不耐,伸出大手向下摁压。
六祖惠能抬头,“阿弥陀佛。”
字如刀,劈开从天而降的指山,去势不减攻向吕洞宾。
祂手掌一拽,天空陡然黯淡,乌云压顶。
豆大的雨滴落下,犹如弱水三千。
砸穿字刀,击碎六祖惠能的护体金刚。
吕洞宾手指似弹奏,世界浮现万种精灵,操控金木水火土为前锋,围杀六祖惠能。
蚂蚁亦可吞象,遑论万灵。
吕洞宾召回酒葫芦,肆意的灌了口酒。
身形逐渐虚幻,隐有女子为其伴舞,一句诗句响彻云霄。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法术被破,僧人虽面白却无伤。
他惊疑的目视已上至高空的九叔,“莫非是三山符箓的高徒?”
九叔弹去肩膀上的尘土,慢吞吞俯视道,“茅山,一眉。”
“是你!”
僧人脸色一变,慢慢难看起来。
“可否放过贫僧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