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戏来了。”
    石坚的脸孔掀起森然，目视上山路。
    先锋队谨慎的以战斗姿态推进，每五百人里就有一个道人或者僧人。
    他们很显眼，不穿军装，穿道袍、僧服，挽着髻发，光着颠顶。
    也许是仅存的自尊作祟吧。
    可怜的炮灰啊。
    他吐出一句话:“开始吧。”
    轰！
    话落，上山路突生变故。
    青石板路像条匍匐已久的青蟒，抖动着身上覆盖的青苔、碎石。
    “不要慌！”
    道人率先喝止慌乱的军人，手掐子午诀，额角流出光华。
    欲堪破虚妄，探青蟒本质。
    于他眼中，那条青石板路抬起首，狰狞的蛇头高高立起。
    僧人锡杖粉碎乱渐的巨石，急声道:“清窍道长，可看出门道来？”
    清窍道长颤着嘴唇，山羊胡一跳一跳的。
    不可置信道:“是真的…是妖！”
    “什么？”
    护持军人的其他修者惊呼。
    纷纷抬头看向遮天蔽日的青蟒，森然的竖瞳流露着残忍的神色。
    “小心！”
    清窍道长只来得及一声惊呼，那青蟒的血盆大口，已经到了眼前。
    “开火！”
    军官青筋暴起，他承受不住巨物恐惧症带来的压力，声嘶力竭的怒吼。
    大头兵疯狂扣动扳机，倾射着子弹。
    他们可不管清窍道人的死活。
    子弹击中青蟒的鳞片，亮起火花，也带起人的鲜血，清窍道长未先死于蛇口，就被子弹击中后脑勺。
    一枪毙命，掉入血盆大口中。
    同时，血腥味刺激到青蟒，它凶性大发，扭动着庞大的蛇躯扎进人堆里。
    一连吞了三四十人，踌躇的修者见山脚无人支援。
    他们悲愤的怒吼一声，各显神通，扑了上去。
    可惜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三千人三佛三道，统统葬身于蛇口。
    青蟒直立其蛇躯，竟有百米之高，青色染成红色的鳞片闪着光泽。
    它吐着信子，与石坚平视，终是被人撕开了角质，鲜血流出。
    凶煞的盯着石坚，发出一声嘶鸣，猩风袭向他的面门。
    司寇修漫莲步生花，挥袖拦下猩风，晶莹的双瞳浮现一层薄怒。
    “山梨，你敢以下犯上！”
    她守礼，自然不喜犯礼的。
    青蟒对司寇修漫的呵斥无动于衷。
    它的喉骨被摘，无法吐露人言，滔天的恨意透体而出，搅碎云层。
    这些恨，针对穿灵官服的石坚。
    石坚却露出笑容，指了指山梨身后。
    “前辈，不如先顾眼前？”
    山梨的头颅转动，就见满天的炮弹落下。
    轰！
    青蟒转眼间就被炮火覆盖，皮肉乱飞，血洒长空。
    它不断的痛呼，击落炮弹。
    却挣不脱蛇尾那根钉。
    青蟒不是不想逃，更是恨极历代灵官。
    但是，它只能硬撼炮弹。
    它被钉在茅山，蛇尾就是柱子，也是山脚上山路的起点。
    呕出一口血，悲鸣的倒下。
    炮火不停，犁了十遍，直到再也不见青蟒的巨影。
    第二批军人登山，而山却没了路，陡峭的山崖难以翻越。
    道人拿出一摞白纸，抛向天空，脚下一点点出现纸桥的雏形。
    登桥，边走边撒，越登越高。
    唳~~
    一声鹤唳从九重天落下，众人抬头看见一个白点。
    一根羽毛晃悠悠的落到桥上，直接砸穿了纸桥。
    像漏了气的气球，纸桥发出“啵”的一声，直接坍塌了。
    道人在数十米高空掉了下来，他不慌不忙的拿出符箓，贴在身上。
    顿时风停，止住下落的身体。
    他得意的一笑，没有注意头顶俯冲的阴影。
    “啊！！！”
    仙鹤的上喙戳中道人的眼球，再刺穿其脑袋。
    振翅高飞，在高空之上，抛下道人。
    道人只惨叫，没有自救的措施，落到地上摔成肉泥。
    余人捕捉仙鹤的踪迹，不约而同的出手。
    僧人踩着彩虹，直上青天，佛陀、菩萨、金刚齐心镇妖。
    道人乘风而上，御剑、术神、符箓共斩此妖。
    仙鹤不避不闪，收翅俯冲。
    唳~~
    它发出一声鹤唳，与茅山告别。
    石坚终于有了变化，眼神流出几分悲苦。
    “清风师伯，一路走好。”
    丘玉看着视死如归的清风，握了握不存在的老烟杆。
    似乎有耳语在响。
    “小玉，我们回去吧？”
    “不要、不要。”
    小丘玉搂着清风的脖子，央求道:“师兄，再飞一圈嘛，就一圈。”
    清风穿梭着云层，迟疑道:“可是，灵官师兄……”
    “哎呀，眭师兄不会发现的，放心吧。”
    小丘玉自信满满，“再飞一圈嘛，清风师兄。”
    “说好了，最后一圈。”
    清风绕着茅山飞了一圈，小丘玉兴奋的大呼小叫。
    末了，收翅俯冲。
    丘玉却害怕的一抖，低呼道:“清风师兄，不可！”
    许航日担忧的看了一眼失态的丘玉。
    那张藏着故事的老脸，此时涕泗横流，浑浊的眼睛有一个白色的影子。
    白影渐渐染了红，像折了翼的清风，坠落山下。
    它挣扎的起身，浑身是血，顶着密集的子弹扎入人堆里。
    轰！
    轰然爆炸！
    自爆席卷了大半的军人，哀嚎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第二批后继无力，难以再登山，拖着伤员撤离。
    山脚的驻军，没有第一时间派出第三批。
    还未见到人，两头妖就让他们先后折了近六千人。
    他们不知道茅山还有多少后手。
    不过，三分后火炮又开始了，炮火轰鸣！
    轰轰轰……
    许航日的圆脸逐渐凝重，盯着光幕的裂缝。
    “撑不住了。”
    他扭头询问石坚，“要不要提前发动？”
    司寇修漫替石坚回答，她冷静道:“还不到时候。”
    “再等等，他们不值钱，付不起我们的大礼。”
    “哇……”
    山门子弟，一位年轻的道人突然呕血。
    “师弟！”
    “师侄！”
    “师兄！”
    人群一阵骚乱，不断惊呼。
    年轻道人摔倒，觉得师兄弟们的脸越来越转，最后竖着定格。
    又从一张脸变成一个点，带着光亮抽离他的世界，让他一个人留在了黑暗。
    石坚回首，身体钉在地上没有动，期待的看着与他对视的弟子。
    那弟子叹息道:“劫气入体，已经去了。”
    许航日愤而望天，怒斥道:“贼老天！”
    “我奉你、敬你、尊你，日日三香、夜夜瓜果，你却视我辈如糟粕，弃之如敝屣。”
    “灭杀我等！！”
    “贼老天，你不公！”
    司寇修漫守礼，因而她撇过了头。
    骂吧、骂吧。
    死了就骂不了了。
    山梨
    仙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