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苏澄的脚底，传来肉烤焦的味道。
她白皙而纤细的脖颈处，发出骨裂的声响。
皮肉被积压，摩擦，渗出鲜血。
铁链的力道，比海君的手掌，海君侍从的海藻鞭更加强悍。
她被勒得脸色通红，双目充血，青筋爆起。
体内的八根钢针刺激着她的四经八脉，沉重的铁锤则直击神魂。
首领怜爱地抚摸着手中的一只灯盏，神色哀戚：“我的孩儿，你看见了吗？”
“父王帮你抓住了杀害你之人的哥哥。”
“父王要将你承受过的痛，千倍百倍地奉还给他。”
苏澄瞪着猩红的双目，嗤笑出声。
首领神色冷厉，“你笑什么？”
苏澄满目鄙夷：“老子笑你假惺惺，你啥时候抓过老子？”
“明明是老子杀上门来，无比坦荡地自报家门，所以你顺手将老子抓了。”
“怎么说得好像是你千辛万苦将老子抓回来的一样。”
行刑的鲸妖怒吼：“放肆！”
他在刑具上注入更多灵力，将加倍的力量鞭打在苏澄的身上。
苏澄的身上皮开肉绽，脸上笑意不减。
“倘若你真的那般心疼儿子，怎么这四年来，也不见你主动上岸去抓仇人？”
首领身侧的一名鲸妖气得的身体浑身颤抖，“若非我们鲸妖一族被永远困于深海区，你以为我会等到现在？！”
苏澄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事。
被困于深海区？咋回事？典籍里也妹说过这事啊。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导致它们只占领了东海不到三分之一的空间，将大部分空间都给了海妖？
或许，它们未必没有与海妖一战的实力，只是被困在了这里，没有向外扩张的机会？
站在首领另一侧的诺斯皱着眉提醒道：“这是我们鲸妖一族的秘密，你怎能告知外人？”
首领冷哼：“无妨，他已是将死之人，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将消息带出去的。”
暗中潜入刑房的顾盛，终于明白他当初为何身负重伤还能成功逃脱。
原来，是因为他离开深海区之后，这些鲸妖就无法继续追杀他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心中又多了几分胜算。
只要他能成功将苏澄带离深海区，他们就安全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苏澄所受的刑罚也并未停下。
她先前在剑齿鱼妖和海君，以及海君侍从手上受过的伤还未痊愈。
如今又有重伤加身，身体很快就吃不消了。
天帝之女的血脉再强悍，她身上的封印也没有完全解除，还是个肉身凡体。
没有修为护体，这种强度的折磨下，她其实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为了不横生枝节，尽早回家。
苏澄抓紧机会作死。
她满脸讥讽地看着首领，“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当初我小弟和你儿子可是一对一胜了他的。”
“所以你儿子的死是输在他不够强。”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菜就是原罪！”
她十分清楚，弱肉强食这套不讲人道的理论说出来有多气人。
果不其然，首领被气得不行。
他大吼：“不知悔改！该死！给我打！狠狠地打！”
鲸妖的一记猛锤落在苏澄的胸腔。
苏澄清楚地感受到，二十四根肋骨齐齐断裂。
她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蓦地眼前出现一副与原本面目完全不同的场景。
幽深的海水蒙了一层血色的雾。
眼前的鲸妖首领以及他身边的鲸妖，还有给她施刑的鲸妖。
甚至这座刑房，全部都消失不见。
剩下的是厮杀。
她看见，一个个身披银色盔甲的人。
他们将长长的剑，锋利的刀。
扎进另一群装束不同的人的腹中。
这些受伤的人，痛苦的嘶吼着，惨叫着。
有人大喊父亲，有人大喊母亲，有人喊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求求你们！放过我母亲！】
【别杀了！别杀了！】
【孩子是无辜的啊！放过孩子吧！】
【求你们转告天帝，我们是被冤枉的！】
【我们是被冤枉的啊！我们不是叛徒！不是！】
他们变出原形，奋力反抗。
他们亮出锋利的尖牙，是一个个庞然大物——鲸妖。
银色盔甲的人们渐渐落入下风。
死了很多。
交战的双方，都死了很多很多。
鲜血汇入海水，让整片海域都变成了红色。
直到一个身着红衣，外披金色盔甲，面带黑色面具的人持剑降落。
面具人手中的重剑插入海底细沙，整个东海为之震动。
一阵威波以面具人为中心，整个东海的生灵都天旋地转。
那些奋起反抗的鲸妖所受到的伤害尤其重，它们无力地下坠。
银色盔甲的人们很快又称为上风，将一只又一只鲸妖肢解。
而后，将它们的妖丹收入囊中。
有人大吼一声：“你儿子的妖丹在此！不想妖丹被毁，就赶紧放了她！”
惊心的战争画面如墨在水中消散，无影无踪。
苏澄从真实感无比强烈的幻梦中惊醒，表情还有些茫然。
鲸妖首领一下子从王座上站起来，颤抖的手指着下面那个高举妖丹的人。
“是你！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其他鲸妖纷纷认出顾盛那张脸，都露出震惊和愤怒之色。
他们立即拿出武器，包括苏澄身边行刑的几个鲸妖，手中拿着的武器也立即转头对准顾盛。
顾盛大吼：“谁再靠近，我便捏碎这妖丹，让你们的小王再也回不来！”
首领慌忙大喊：“退下！”
所有鲸妖都停下了手，但是不肯后退半步。
他们眼中尽是仇恨，恨不得立即将眼前这人生吞活剥了。
倘若他们对苏澄的恨是恨要想要折磨她折磨到生不如死。
那他们对顾盛的恨，则是见不得他活在这世上一秒。
他们想要顾盛死的愿望急切到一刻都等不得，根本就没有耐心去慢慢折磨他。
要用最原始的手段，咬死他，咬烂他，咬碎他。
直至成为粉末，魂飞魄散，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苏澄才缓过来，看到向自己走来的顾盛，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