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僵硬起来。
三人的情绪明显急转直下。
澄四侧躺着，将脸埋进自己的臂弯，像是在逃避这个话题。
澄二和澄三表情沉重，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苏澄有些无措，立即道：“如果你们不愿提及，便不说吧。”
澄三：“我来说吧。”
苏澄有些紧张，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澄三：“大概一年半前，我们从一只剑齿鱼妖的口中得知，你和小盛师伯，还有孙师弟被海君带进了海妖的领地。”
苏澄回忆了一下，猜测澄三所说的，是当初将她送去鲸妖领地的那只剑齿鱼妖。
不禁有些感叹，缘分这东西当真奇妙。
若非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朋友，长白宗的同门很难找到她和顾盛，以及孙冬阳的下落。
顾盛和孙冬阳也很难提前被放出来。
否则要她带着昏迷不醒的顾盛和小菜鸟孙冬阳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顾盛的情况也不容在海妖领地苦熬。
若非在几个月前就出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
按理说，她该当面感激一下那只剑齿鱼妖。
只可惜她已经答应过海帝，此生再也不踏足东海。
若没有特殊的缘分，他们此生应当是见不到的。
澄三：“我们追问那只剑齿鱼妖，想知道海妖的领地在何处，它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多说。”
苏澄叹息：“海妖在东海属于食物链顶端，其他生灵都不敢招惹。”
“它肯透露我们在海妖领地这一个线索，已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了。”
澄三点点头：“我们起初不理解，后来见识到海妖的实力，也就明白这点了。”
“后来，我们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触碰到了海妖领地的边缘。”
“那里有很多海妖士兵巡逻，他们的修为皆在金丹之上，甚至还有几个元婴后期的强者。”
“起初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在边缘徘徊，试图找机会混进去。”
“我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殊不知，我们刚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发现了。”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他想起当时的情景，眼中还是出现了恐惧。
澄四埋着头，往澄二怀里钻了钻。
澄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似是在安抚。
澄三：“我们不仅没有找到混进去的机会，反倒被那些海妖围攻了。”
“此前，我们并不了解海妖的特性，因此面对海妖的吟唱，我们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那次我们一共去了二十余人，所有人都中招了。”
“长老们为了保护我们，修为境界大损，都受了重伤。”
“尤其是师父，她冲在最前面，负伤最重，回宗门修养了大半年，前阵子才完全康复。”
他口中的‘师父’，指的正是杨子琦。
苏澄清楚杨子琦的性格，她脾气火爆，一点就着，到哪儿都是风风火火的。
虽说行事有些冲动鲁莽，却是个极有担当的人。
作为宗主展风流的亲徒弟，苏澄他们这一辈的大师姐，小辈们的大长老。
她时刻将责任牢记在心，遇事总是第一时间将同门护在身后。
她回来的那天，偷听展风流他们说话，早就知晓他们曾重伤的消息。
现在听闻澄三再讲述一遍。
澄四想起当日的情形，眼眶红了，“大长老是我见过的人中，除小澄师伯外，最勇敢的人。”
澄三：“我们回宗门修养了两个多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再次去了东海。”
“结果依旧是无果而返，但是受伤的情况比之第一次要好很多。”
“第三次去的时候，我们惊动了海君，被上百名海妖包围。”
“也就是在那次，澄五出事了。”
苏澄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屏住呼吸，听他往下说。
“这次混战严重，我们落了下风，澄五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说到这里，澄三的声音变得哽咽。
“那次我腹背受敌，一时不察，被身后的海妖钻了空子。”
“恰好澄五看见了，他那个傻子……居然冲过来帮我挡住了身后的偷袭。”
“那么长的一柄刺刀，就那么穿透了他的身体。”
“澄五向来爱干净，不论何事，他身上的衣服总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可是那次，他的衣服被刺穿了一个大窟窿，上满沾满了鲜血。”
“所有人都以为，澄五是个胆小鬼，就连我也这么以为。”
“可是我没想到，他为了救我，可以变得这么勇敢。”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没了气息，没有机会留下半句话。”
苏澄心中一凉，她原本想问出澄五临死前的遗言。
若他留下心愿，她定竭尽所能帮他实现。
谁知他竟是半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就死了。
澄三神情痛苦：“是我害了他，若我再强大一点，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了。”
“若我能再强大一点，我就能保护好澄五那个大傻子了。”
澄二睫毛轻颤，哑着嗓子说：“这不怪你。”
澄三摇头，“不，就是因为我。”
“是我太没用了，没保护好自己的兄弟。”
澄五的死，是他心中的一道伤口，永远都流着血。
永远都无法结痂，无法愈合。
澄四见他自责，心里也难受得不行，红着眼睛说：“害死他的是海妖，你又何必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苏澄唇色苍白：“都别争了，错的人是我。”
“是我，连累了你们所有人。”
“我答应你们，我会用余生尽力弥补。”
澄三腾的一下坐起身来，“小澄师伯，那您可以帮澄五报仇吗？”
苏澄也坐了起来。
“我回来的时候，和海妖士兵以及海帝有过一战。”
“海帝当场殒命，不过士兵死伤甚少。”
“不知道如此可算得上报仇？”
澄二和澄四都惊愕地坐起来看着她。
“您……杀了海帝？”
苏澄点点头，想了想，道：“虽然我已经答应海帝，我与海妖一族的恩怨一笔勾销，此生不再踏足东海。”
“但我也可以权当我在放屁，如果你们觉得仍不够，我改天可以带你们过去，让你们亲手报仇。”
“只是一点，不可动无辜之人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