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你且稍等片刻,我这边有些琐事,过会便到。”
林氏先是冲着门外高声喊了一句,继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花如梦一眼。
紧接着,林氏就手忙脚乱地在床头翻找,待翻出两个竹筒制成的杯子之后,他就脚步匆匆离去,须臾之间他又折返回来,只是此刻他手中的杯子里面已然装了七八分满的清水。
“王爷,请坐,先喝杯水。”
林氏看了一眼墙角那只一条腿短了少许的凳子,又瞧了瞧自己那张简陋的床铺,这寒酸的屋舍与眼前这位身着华服的贵气女子,显得是那么不协调。林氏的脸上不由顿时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流年,委屈你坐爹的床吧。”林氏边说边把沈流年扶到床边坐下。
“哐当哐当”,花如梦刚一落座,凳子就摇晃了起来。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氏一眼,然后端起林氏递过来的那杯清水,直接一饮而尽,眼中没有丝毫的嫌弃之意。
直到林氏接过竹筒杯,他都有些难以置信,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竟是如此平易近人?而且,从摄政王对流年的态度,以及流年那红润的皮肤,精神饱满的气色,都可以看出流年这段期间在逍遥王府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爹,他们……他们竟敢让你打扫院子,还要……还要清理狗的粪便?”沈流年握着杯中的清水,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些许哭腔。
林氏见状赶忙安慰道:“流年啊,你别难过,爹没事,而且已经习惯了。人若是终日饱食,无所事事,也会变得懒散,做点事刚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不过是扫扫落叶,清理一下狗粪,爹一点也不累。”
沈流年紧紧握着手中的竹筒杯,一双如丝魅眼闪烁着愤怒的光芒,“爹,您可是母亲的侧室,是主子,岂能让您干这等低贱的粗活?”
状似想到什么,沈流年的眸光倏地一冷,恨恨地说道:“是嫡父授意的对不对?倘若没有他的首肯,这府中的下人又如何敢这般欺主?”
一旁的花如梦将沈流年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美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沈流年这个家伙,终于因为他爹开始变得有些血性起来了……
恰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了林氏口中那个刘管事的呼喝声:“林氏,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打扫个院子、清理一下狗粪便还委屈你了是吧?居然让老子等这么久!不行,一会你还必须把府中的所有的恭桶都刷干净,否则今晚就别想吃饭!”
“呵呵……”花如梦轻笑一声。
“王爷,让您见笑了。贱侍现在不得不得先离开一会,流年你好好招待一下王爷。”说完,林氏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望着林氏略显狼狈离去的身影,花如梦侧头看向坐在床边泪流满面的沈流年,轻声问道:“这刘管事又是何人?”
沈流年知道林氏之所以如此听话,匆忙离去,实则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被人欺凌的模样,心中顿时一片茫然,喃喃说道:“王爷,刘管事便是这清风院的管事。”
花如梦闻言,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怒意,但见她嘴角微扬,冷笑道:“本王竟不知这沈府是如此家规,让做主子的干脏活累活,下人们反而在那里吆五喝六……还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啊!”
沈流年望着花如梦,双眸中满是泪水,“爹他为了流年和妹妹,这些年来没少受委屈,只是流年没想到他如今的生活非但没有改善,甚至比从前更加凄惨……”
“流年~”
花如梦从椅子上起身来到沈流年的身旁,紧紧握住这个男人的手,并吻了吻他那双盈着泪水的凤眸,柔声道:“本王已经告诉过你了,你是本王的男人,在这花朝国里就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本王今天就教教你,如何当一个主子……”
话落,花如梦已经敛起对沈流年的温柔之色,一张清冷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紧接着,便见她迈着沉稳的步伐,大步流星走向院子里。
就在拿着扫把的林氏准备开始清扫落叶的时候,却忽觉手中一轻。
“王……王爷?”林氏震惊不已地看着自己的扫把须臾之间竟已到了花如梦的手中。
“林大叔,现在的太阳还有些晒人,你且先去亭子里面坐着,一会流年来了,你就陪他说说话。这地……就由本王来帮你扫了。”
花如梦微微勾唇一笑,单手转了转手中的扫把,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扫把,林氏却莫名觉得这位矜贵的王爷居然舞出了青龙偃月刀的即视感。
“使不得!使不得啊!此等卑贱粗活,又岂可让王爷您来做呢?”林氏当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花如梦略微思索后,突然厉喝道:“沈林氏,倘若你不想本王休了沈流年,就乖乖去亭子里坐着。没有本王的允许,屁股不可以离开凳子。”
“啊?!!”林氏闻言顿时惊呆了。
只不过,慑于花如梦的威严气势,他只能一一照做。
花如梦见状微微勾唇。这林氏和沈流年父子俩还真是如出一辙,非得逼她撩狠话才奏效……
于是,林氏便如坐针毡地坐在花园亭子里看着花如梦打扫落叶,那落叶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空中优雅地旋转着,然后轻轻地落在地上。
须臾之后,刘管事踩着满院的落叶来了,当她看到林氏居然坐在亭子里乘凉后,不由顿时怒不可遏地呵斥道:“好你个林氏,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在这里偷懒。一会前院宴席结束,主夫知道了,看有没有你好果子吃!”
刘管事言语间已经快步上前,并抬手打算去扇林氏的脸,不承想,下一瞬间,她的手就被一只香软的手给牢牢钳制住。
“刘管事,还真是好的大官威啊!”花如梦一手抄着扫把,一手捏住刘管事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你,你……你谁啊?大胆!可知这里是何处?这里可是沈府!我们家主的儿婿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摄政王——逍遥王花如梦。你竟敢擅闯摄政王岳母家的后院,可知该当何罪?”刘管事瞪着一双吊三角眼,怒视着花如梦。
“刘管事,她,她,她……”
坐在亭子里的林氏,见刘管事居然对花如梦出言不逊,惊得他直接弹坐而起。只不过由于太震惊,他出口的话断断续续。
看到林氏结结巴巴,刘管事哂笑道:“哦?我明白了!好你个林氏,这是你的姘头对不对?居然敢趁着前院老太太办寿宴,在这里私会外女,简直恬不知耻!老奴定要禀报主夫,让他好好治治你的罪!”
这林氏虽然三十有余,而且生过两个孩子,但身段却依旧很好,容貌也俊美,刘管事私下里经常想揩油,但都被林氏躲闪开了。吃豆腐没吃成的刘管事,对于林氏,便愈发怀恨在心,经常明里暗里使劲搓磨他。
“啪”的一声脆响!
刘管事的话音刚落,花如梦便已经松开对方的手腕,并朝着她狠狠甩去一巴掌。
“阿大、阿二!”
伴随着花如梦那清冷至极却透着威严气势的声音响起,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顿时跃下两名左右手握剑的侍卫。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阿大朝花如梦拱手行礼道。
“王爷有何吩咐?”一旁的阿二亦是附和了一句。
花如梦眸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刘管事,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紧接着便听见她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阿大呀,你安排一个人回宫去告知皇太君,就说本王今日陪同夫郎回沈府给沈老太贺寿,此刻正在帮助本王的岳父大人清扫庭院以及清洗沈府的恭桶呢,实在没有时间返回王府批阅奏折,明日也无暇去上朝。让那些文武百官们直接将折子送到这城南的沈家来吧!”
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记得让御厨给本王做点好吃的送来。毕竟,这沈府的规矩是,主子在没干完粗活之前不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