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漫天风雪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互依偎的感觉,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清楚感知他的体温,我收紧手臂,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无介说过什么?”
卫柏希顿住脚步,略微思索,放松下来,又重新前行。
:“他说,我应乱世而生,必平定四海,统一天下。”
:“嗯...他很有眼光,还有呢?”
卫柏希沉默良久:“他还说,我踩着累累尸骨,浴血而活,存,害亲眷,死,累手足,战战兢兢,疑虑孤寂终生。”
我跳下来,转身往山洞的方向飞去。
卫柏希闪身拦住我:“做什么?”
:“妖言惑众,我去杀了他!”
卫柏希轻笑,拥我入怀,一下下轻抚我的头发:“明媚,我这一生,为仇,为恨,为身边的挚友,为麾下的将士,为怀中的你,可我从未想过什么一统天下,我想简单的活着,没有战争,没有屠杀,带着你,或者也能带着我们的孩子,在黎山一角,与瑄珩做邻居,偶尔气气桐安,肆意逍遥,高山流水,总好过那金砖碧瓦,红墙内外的勾心斗角,骨肉离亲。明媚,是不是很可笑,我杀过那么多人,被那么多人忌惮、猜疑,甚至投诚辅佐,可我从没想过他们担心的事。”
我踮起脚尖,看着他的眼睛,轻吻他的嘴角:“没关系,卫柏希,成佛成魔我陪着你,碌碌无为,我养着你。”
:“哈哈...”卫柏希笑出声:“第一次被庇护着,感觉真不错。”
说着卫柏希压低唇,作势要吻,我轻轻推开:“先说清楚,阻止我去杀了他,是因为他给你的卦象涉及到我了,是吗?”
卫柏希点头:“他说我全盛时期,红鸾星动,有一天外来客,会是我命定的劫数,上位者,心系天下,博爱众生,独独不能被一人绊住手脚,让我切记,杀之而后快。”
我环着他,撒娇道:“我是不会为了成全你,自杀的,至于你能不能杀了我,咱各凭本事呗!”
卫柏希沉下脸:“你...”
:“好了,好了,肉麻的情话我可不想再听了,舍弃我换得天下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这种死法,可比我的前世有意义,风光多了”
卫柏希俯下唇,彻底堵住我剩余的话。
无介......
自以为是,窥探天机,还好意思以法师自居。
所以在我自明身份的时候,卫柏希只是短暂错愕就接受了,原来是早就知道,那他急着将我圈在身边,是怕有一天见到无介法师,我多心吗?
趁着喘息的空档,我问他。
他意犹未尽的吻在我的额间:“我只是庆幸,还好是你,命定的劫数,也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眼光很好。”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嘴甜。”
:“可能是...”他靠近我:“你的味道太甜了,不经意间沾染上的。”
我耳朵发烫,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他却不依不饶,我只能绕到他的身后,再次跳上他的背,他大笑,背着我在雪地里转圈。
谁能想到,狠厉名声在外的宁王,也会有这般柔情的一面。
他没有施展轻功,就背着我,一步一步踩进及踝的雪地里,他说,真的想就这么一路走下去。
那我可舍不得,我虽只到他下颚,但也是有一定重量的。
暴风雪渐渐平息,索勒山地势崎岖,天然形成的小山洞数不胜数,我们借着小山洞中的石块,席地而坐,点起火把,短暂歇歇脚。
:“累吗?”
卫柏希摇摇头。
夜色渐深,看来今晚我们要在这过夜了。
:“明媚”卫柏希突然开口,语气中透着犹豫:“再给我讲讲那个倾尽所有,求你回去的人,好吗?”
脑海中闪过无介的话,我凑到他的身边,钻进他的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可长路漫漫,我该从何处讲起呢?”
:“从你的病吧?”
:“病?”
卫柏希握住我的手,十指交缠,仿佛在给我力量:“上次你对我说你好像生病了,我虽医术不行,却也用内力梳理过你全身的筋脉,并无问题,你睡着的时候喊了他的名字,所以我猜,你的病可能与他有关。”
我抬眼看着他别扭的皱着眉,不禁调笑道:“所以心里一直都不高兴,今天无介的话让你更加吃醋了是不是?”
卫柏希不自在的别过眼,冷哼道:“他自己错过了,我断不会给他任何一丝可能!”
我扬起嘴角,磨砂着他的手指:“我出生的地方有一种心病,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我自大火中陨落,又自鲜血中重生,看过太多生死别离,怯懦于心,虽有科学依据,从前,我仍认为是魂灵求索,我亏欠过的,让我日日夜夜不得安生,我甚至一遍一遍回忆,一遍一遍重新经历,磨练意志,我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实不能溺于疯魔。日日复年年,竟让我找到平衡,苟且存活,那一日,我重新坠入梦魇,我以为是我的私心,接受了你,打破了平衡。可见过无介,我方明白,我的病,我的噩梦,或许只是那段孽缘,那个人,终究不肯放过的执念。”
:“明媚...”
我转过身,紧紧环住他的腰:“你若负了我,便也只能沦为下一个求而不得的执念,我宁愿承受彻骨的折磨,也断不会再给你半点牵连,你要牢记。”
卫柏希没再说话,亲吻过我的额头,搂紧我,享受着纯白世界下的点点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