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靖安军进入皇城,做一些事情也方便得多。
而且,黄俊如今提督西厂,对于京城的掌控更加严密,
一些原本无法探查的事情也渐渐有了眉目。
几天的时间眨眼间便过去。
西厂还是如以往那般搅动风云,虽然其权限只限于查案。
但大家都是京官,有的师出同门,
有的则是同窗,还有的则是出身一地。
这也导致了拔出萝卜带出泥,
一个兵器工坊的查办,带来的几百名参与其中官员的罪证。
这也导致京城官不聊生。
但奇怪的是,百姓对此没有丝毫意见,
甚至还认为西厂的下手太轻了,应该都诛九族。
在他们眼中,凡是官员皆可杀,就没有不贪的官。
百姓们推波助澜,黄俊对此也毫不在意,
依旧我行我素,大肆查抄兵器工坊。
虽然只限于京畿之地,但这些若是让朝廷掌握在手中。
产出的军械足够武装一支十万人的军卒。
皇帝明白这些,文武百官明白这些,
世家大族也明白,黄俊自然也是明白的。
但之所以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还是因为西军出征之事牵扯了精力。
平西侯种应安在多日前就已经离京,
快马赶回西北,整顿军卒,随时准备出发。
而作为掌管江南卫所的卫国公也离开了京城,
回到江南整顿军伍,准备向西北开拔。
朝堂以三国的时代积累作交换,
换取了西军的道路通畅,以及京畿之地的风平浪静。
世家大族们此刻都忙着收敛钱财,调动资源,准备在三国里分一杯羹。
虽然三国是小国,但因为与大乾接壤,
其内的玉石翡翠等得以能高价出售。
所以三国积累了天量的财富。
世家大族们都懂,做生意没有抢劫来得快!
大乾开国初期,那些勋贵们每每打赢胜仗都会掠地三尺,搜寻一切财宝。
尤其是几位国公,当初他们平灭了几个小国。
拉金子都是用马车来拉,绵延不绝,这可是世世代代都花不完的钱。
孰轻孰重,大乾的权贵们都知道。
如拓跋砚所说,乾人就是背着仁义道德的豺狼,
一旦有所利益,他们就会蜂拥而至,生灵涂炭。
从古至今死了多少无辜之人,人命恰恰是最不值钱的。
此时此刻,京城外一处占地颇广的庄园内。
舞姬们载歌载舞,好不快活。
庄园宽阔雄伟,每一个细节都流露出无与伦比的华贵。
古铜色大门镶嵌着精美的浮雕,
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映出天花板上精致的壁画。
周围墙上的挂画都是价值连城的名作,让人望而生畏。
精心修剪的花园中布满了名贵花卉,
中央的喷泉雕塑则不间断地喷出透明的水花,增添了园中的优雅与宁静。
这座庄园的主人姓王,乃琅琊王氏家主之弟。
琅琊王氏,千年世家,世代经商,世代为官,生生不息,绵延不绝。
其千年蔓延之脉络,让人无从得知其有多恐怖的力量。
大乾未开国之时,琅琊王氏就曾资助太祖高皇帝,为其提供军资饷银粮食。
甚至连家中子弟都入高皇帝帐下,为其维系军伍。
大乾开国之后,琅琊王氏尊贵至极。
高皇帝曾言,王氏可选一人入内阁为相,
与之有相同殊荣的还有其余几个千年世家。
但毫无疑问,所有人都拒绝了。
他们之所以能维系千年,靠的是家族脉络,
靠的是手中掌握的土地田产工坊。
靠的是文脉影响,不是靠的虚名。
为相又如何?反而被束缚了规矩。
不过时至今日,还是有一些王氏子弟在朝为官,
都处在地方要害官职,虽然不高,但足够用。
今日朝廷休沐,王氏京城外的宅院尤其热闹,
不少马车从京城内驶出,来到这里。
其中不乏京城的商贾权贵,还有一些当朝大人。
只因今日是王家二爷王文辅的五十大寿。
不管与王家关系如何,但凡接到了邀请,都不会拒绝。
王家也极为识趣,没有投递请帖给一些朝堂大员。
一是不方便,二是如今朝堂正在筹备大仗。
王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即便如此,来的人也尊贵无比。
礼部尚书澹台长和、工部尚书丘法成、
左都御史王岩、六科都给事中边祖祥、
工部右侍郎司徒行贯、京城府尹陆务升。
还有京中一些勋贵,兴国公孟述、留江侯俞崴、
寿化侯廖问仁、沂城伯柳开兵、兴胜伯冠天雄。
林青作为京城新贵,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同样,他也想看一看这些世家到底有何底蕴。
他与兴国公一同进入王宅,因为二人身份尊贵,是王家二爷亲自迎接。
王文辅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老者,
有着六十岁老人的沧桑,但也有四十岁老人的朝气。
两只眼睛清澈无比,没有一丝杂质,像是刚刚出生的孩童。
其身上不是贵气,也不是商贾身上的铜臭气,也没有书香气。
有的只是从容。
面对任何人都能平等视之的从容。
“哈哈哈,这位就是靖安侯林青吧,果然年轻啊,不愧为年轻俊杰,
老夫在这京城之中,听到了许多靖安侯的战报,真是少年英雄啊。”
王文辅没有理会身旁更尊贵的兴国公,
而是先与林青攀谈起来,语气充满随和,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他对兴国公,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兴国公同样如此。
林青微微一笑,拿过了亲卫递过来的礼物,交给王文辅身旁的随从。
“在下受之有愧,不过是有几分运气罢了,
今日乃是王老先生寿辰,一点薄礼,还望王老先生不要见怪。”
“哈哈哈哈。”
王文辅摸了摸胡子,大笑出声,看向一旁的随从,将礼盒拿了过来。
坦然打开:“靖安侯所送之物,老夫有些迫不及待了,还请靖安侯不要介意。”
礼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雕刻精美的牛角杯,
古朴韵美的花纹从容遍布其上,一股草原的沧桑感扑面而来。
“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这是草原王庭独有的牛角杯,
这可是只有六王才能用的东西啊,莫非...这是那拓跋砚的?”
林青笑着点头,心里生出了几分警惕,
这牛角杯他今日命人准备礼物时才匆匆知道的,没想到这王家二爷竟然如此博学。
“好,好,好啊,竟然是日逐王的牛角杯,这哪是薄礼啊,这明明是厚礼!”
“二位快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