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亮,苍凉的号角声传遍了军寨每一个角落!
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战鼓声!
鼓声震天,如滚滚雷霆在山谷间回荡。
军寨四角以及中央,百余名赤膊着上身的军卒正在一下一下,用力敲击着鼓皮!
发出沉闷而又激昂的声响,唤醒军卒们沉睡的战意以及心中烽火!
空气中尽管飘落着稀薄小雪,
但依旧掩盖不住肃杀与尘土的味道,
这是战争的气息,浓重而压抑!
一缕缕阳光透过阴沉的天空,打在飘扬的战旗上,
那是一杆杆鲜红色的“种”字大旗,
还有一杆杆漆黑而透露着杀意的“林”字大旗!
大乾精锐军卒,一步卒一骑卒,双剑合璧,在沉睡中缓缓苏醒。
将士们屹立在风雪之中,即便是寒风也无法阻挡他们眼中的坚定光芒。
甲胄漆黑如墨,一片片铁鳞,闪烁着冷冽威严的光泽。
将士们列队整齐,肃然而立。
他们的脚步沉重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动,仿佛地龙翻身!
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厮杀热血,
昂首挺胸,四蹄不安地跑动,像是早已迫不及待!
军寨四周,旌旗猎猎,风中飘扬。
若是有人从空中相望,定然一片漆黑,骇人心神。
整个军寨都弥漫着一种肃杀与悲壮,
这便是大乾战阵,大乾精锐!
然而,将士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
他们眼神中只有坚定与决绝,甚至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军卒们不知两位侯爷如何谋划,
这一场仗如何打,怎么打他们不知,但他们只知,
但逢战阵,必全力以赴!
战场之上没有手下留情,
一旦心软,回不来的就是自己。
更何况,他们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早就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
这是他们军卒的命,也是他们置于大乾的意义。
林青与种应安立在中央的高台之上,
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军卒,不禁心潮澎湃,
统兵将领,一言可定万人生死,
其中固然有天大的压力,但这种压力,更让他们沉迷。
作为西军统帅的种应安,此刻身穿甲胄,手拿长刀,腰杆挺得笔直,扫视向四周军卒,慢慢运转气力,使得自己的声音能传出去很远。
“上—面甲——!”声音苍老,但高亢有力!
“唬!”
军卒们一声闷呵,整齐划一的盔甲碰撞声随之响起,紧接着便是面甲落下,覆盖住军卒脸庞!
自这一刻起,西军变为一个整体!
浓郁的肃杀气息似乎干扰了天象,使得那随风飘落的雪花都慢慢消失不见!
“唬!”
“杀敌!”种应安高举手中长刀,身体挺得笔直,而后重重落下!
“唬!”
又一声闷呵,军卒们抽出长刀,齐指向天,
至此,莫名的血腥味开始弥漫!
“杀敌————”
一声不再掩盖的大喝从军寨四周响起!
站在军寨一侧高台的陆务升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其身后的海岳亦是如此,
只觉得浑身发软,其余官员更不用多说,
空气中的凝重氛围,让他们想要呕吐。
这便是大乾精锐?甚是吓人。
至于宫中的两个大太监,虽然亦是脸色发白,
但比那些官员要好得多,两双眸子熠熠生辉!
这就是陛下的军卒,勇!勇猛!
“此番一战,关乎我大乾国运,望诸君全力以赴!”
种应安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后便是重重的擂鼓之声,苍凉的号角也随之响起。
“出营!!”
“唬!”“唬!”“唬!”
整齐划一的脚步随之响起,大地都在震颤,
天空的云朵似乎也不敢与其争辉,悄无声息地散落开来。
“好好好,这就是我大乾虎贲!”
陆务升眼神中透露着神光,向前一步,死死地攥紧围栏。
而就在这时,剧烈的马蹄声自营寨北方响起,
一道漆黑如墨的军卒猛地出现,如一道巨大黑龙,从雪原上破冰而出!
他们身穿黑甲,手握长刀,腰背弓弩,胯下高头大马!
战马的蹄子踏在雪原上,使得他们周身布满雪雾,如轻纱般缭绕。
随着一声震天的号角声,营门缓缓打开,上万骑兵列队而出。
他们的铠甲在雪花映衬下,闪烁着冷冽光芒,仿佛一片片冰晶,坚硬而锋利。
马蹄声在雪地上响起,清脆有力,
靖安军策马扬鞭,疾驰而出,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雪花在他们身边飞舞,仿佛被这磅礴的气势所震慑,不敢靠近。
队伍中,战旗猎猎,噼啪作响,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整个大地仿佛都在为这支队伍颤抖,天地似乎变得焦躁起来。
“止!”一声大喝自中央高台传来!
下一刻,上万匹高头大马的前蹄高高跃起,在空中停顿刹那,重重落下!
“咚!”
白雪如同波浪般向外扩散,这声音响在每一位军卒心头,就像是重重踏在他们心上一般。
陆务升的脸色顿时变得涨红,用力拍打围栏:“好!!!”
“我大乾有如此虎贲,蛮人何惧!!”
陆务升似乎失去了九卿的体面,
变得如同孩子般质朴,那是对大乾军卒的敬仰!
“这是陛下的军卒呢,真是厉害。”
御马监掌事太监孙玉面容复杂,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湿润。
“是啊,这就是陛下心心念念的国朝精锐,今日一见...此生无憾。”
刘知行肥硕的大手摸着脸庞,似是在遮挡风雪。
站在稍后一些的海岳怔怔看着营寨门大开,
看着那整齐划一的西军一点点涌出,看着那在远处停留的靖安军,一时心绪难安。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有如此军卒,九边还要落得如此下场。
那草原人...该如何悍勇?
难不成他们都会飞天遁地?
海岳不明白,就如他不明白京中那些弯弯绕绕一般。
南来北往,他只觉得自己如同那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事事不明。
终于...在靖安侯一声暴喝中,高头大马终于舍得迈开步子,踏在雪原之上!
“靖安铁骑,北进!!”
...
光汉三年十二月,大雪倾天,西军、靖安军出营寨行攻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