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呼兰九叙眼中出现了刹那间的迷茫,而后闪过锐利。
“有人?”
这一次他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回荡在车厢内。
赫连平轻轻点了点头,身形顿时反转,
将身体凑近小窗,轻轻掀开帷幕,小心翼翼地看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飘散的大雪,微弱的火把光芒在轻轻摇晃。
马蹄声因为呼啸的冷风也变得微不可闻,
依稀能看到许多身穿甲胄的前军军卒在风雪中行走!
但赫连平将眸子投向远处,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似是有人影在走动,并且快速集结!
他侧耳倾听,耳朵微动,沙沙声在风雪中不显,却尤为刺耳。
他此刻确定无比,风雪中一定有人,并且在迅速靠近!
赫连平转过头去看向呼兰九叙,脸色凝重:
“大人,那些乾人似乎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黑暗中有大部集结,具体多少人我不知道,现在是战是逃?”
呼兰九叙的脸色猛然大变,
他没有犹豫,掀开了最前方的帷幕向外看去,
微弱的火光绵延一直升到视线尽头,
如今他们处在前军的包裹之中,若是乾人不打算放过他们,如何逃?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风,将他的脸颊打得生疼,
他连忙稳定思绪将帷幕拉下,仔细思索着局势。
最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果决,沉声道:
“不能走,如今地处风雪,我等又带着辎重补给,人数又不多,若是在冰天雪地必定被人所绞杀。
如此还不如就处在这军阵之中,就算是死也死个明白。”
正当三人来回思虑之际,外面的乾人护卫显然也发现了来袭之人。
整个阵型顿时变得紧促起来,盔甲碰撞之声连绵不绝,战马蹄子也急促了许多!
伴随着一声声怒吼,缓慢而行的车队最终停了下来,
而周遭的大乾军伍迅速包围过来,将其遮盖得严严实实。
下一刻,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原本护卫中的一千余骑兵离开军伍,向着远处奔去!
察觉到此种情形的赫连子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略显惊恐地说道:
“他们怎么走了?”
他的意思尤为明显,是在说这些骑兵乃敌人之手下,潜伏在队伍中就是为了此事。
但呼兰九叙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霾,摇了摇头:
“骑兵战阵若是静止不动才是真正的找死,
他们必须游走起来,用速度以及冲势对敌,
若是死守在这里,为何不下马步战?”
赫连子光此刻也恢复了一些神志紧张心绪消散了许多,连连点头!
看着他略显惊恐的模样,呼兰九叙眉头一皱:
“敌人还未攻杀,就吓成此等模样,这还让我草原王庭有何等脸面?镇定一些!”
贺连平也将眸子投了过来,浑身气力涌动,渐渐抚平了赫连子光的心绪。
就在这时,马车的前方帷幕忽然被掀了开来,
一个大约三十余岁的大汉,用着略显粗糙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们在车厢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跑,有贼人前来了。”
说着那大汉嘴角一瞥,面露不屑,打量着车厢内的三人,冷哼一声:
“真是怪事儿,什么时候也轮得到我乾人来保护你们这些草原人。”
还不等呼兰九叙他们说话,那大汉便将帷幕用力一扯,关了下来!
下一刻,长刀抽出的声音此起彼伏,尽管在呼啸的冷风中也尤为明显!
马车内的三人此刻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嘴唇紧抿,静静等待战局。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兀地出现一丝火光,
紧接着便如这天上大雪一般迅速扩散,刹那间就在官道前方形成了一片火海!
粗略估计可能有数千个火把,透过缝隙偷偷查看外面的赫连子光猛地吓了一跳,将脑袋探了回来,
呼吸略显急促,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大相国,我等在大乾京城到底做了如何天怒人怨之事?”
呼兰九叙没有回答,而是靠近了一些看向前方,他的脸色也刹那间凝重起来!
前方那些火把排列整齐有序,
一看便是成建制的军阵,粗略估计可能有那么三四千!
而再看看马车周围,千余名大乾军卒此刻已经挡在车队之前,
火把同样轻轻摇曳,在黑夜中看不到尽头,但气势却明显弱上了不止一筹。
不过好在四周,游弋的马蹄声给了他们一丝丝安全感,
那千余名骑兵还在外围游弋准备进攻之际。
此刻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们不过是草原始节而已,
又不是左贤王等草原王者,何至于动用军队来围剿,
是何人所作,又是何人在背后操持,他们一头雾水,从头到尾他们都看不到敌人!
同样的,通过这次袭杀,能够看到大乾内部的矛盾比他们想象的要大许多,甚至超出了他们的猜测。
能调用军队前来围剿,定然争取了许多人的同意或者默许,
否则在这京畿之地,动兵如同谋反。
正当他们想着,对面军阵中响起了略显沉重的马蹄声,
一支火把悄然上前,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面孔,但还是能看到其高大身躯。
很快,那道人影越来越近,众人也终于能看到他的面孔。
在场之内,一些军卒眼中闪过,疑惑不解此人是谁,
但一些领兵将领却瞳孔骤然收缩,认出了来人!
镇国军副将纳兰策,镇国公府排名老五,人称五爷。
只见他轻笑一声,看向前方军卒,手持大刀,眼中闪过丝丝寒芒,狞笑道:
“奉命清剿草原逆贼,尔等还不退下?”
就在这时,剧烈的马蹄声随之响起,
先前在外奔走的一千骑兵缓慢回归军伍,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
领头之人三十余岁上下,面容俊秀,略显年轻,
甲胄穿在其身上,不显杀戮之气,反而有几分清秀!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纳兰策,眉头紧皱,脸色不停变换...
“五叔?怎么会是你?”
纳兰元哲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脑海中心绪复杂,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此时此刻,纳兰元哲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为何他护送拓跋砚返京途中就会遭到袭杀,最后还是受黄俊相救,才脱离险境。
他们此行百人所经过之地,就有镇国军的驻地,
而当日他没有见到纳兰羡,而是见到了纳兰策,也就是眼前人。
也是在这之后,尽管更换了入城城门,还是遭遇到了袭杀。
原本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心中难免有些回避,但此刻他心中再无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