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深沉厚重,仿佛最浓烈的墨汁倾洒在风浪城上空。
月光本应温柔洒落,却因厚重云层遮掩,
只能偶尔透出几缕微光,勉强照亮了街道轮廓,更添了几分肃杀。
因靖国公林青遭遇刺杀,整个城池被无形的恐惧笼罩,
夜色之下,更显凝重与压抑。
宵禁命令也在被刺杀后的第一日下达,
如同冰冷铁链,将风浪城夜晚的喧嚣与活力紧锁。
街道上,店铺紧闭,灯火稀疏,
只有偶尔巡逻队伍的脚步声和盔甲轻微的碰撞声轻轻响起。
对于城内武道高手的清扫,自打三日前便开始,一日都不曾停歇,
就算是在白日,也能看到成群结队的靖安军在来回探查。
而夜晚,就是对那些不守规矩,并且不听劝告的武夫动手之时。
略显阴沉的青石板上,靖安军身着铁甲,手持长枪,步伐坚定急促,
穿梭在狭窄巷弄与街道之间,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时刻警惕四周,搜寻着可能潜藏的威胁。
很快,他们赶到了白柳街附近的妙心巷,
这里十分狭窄,但却有密密麻麻的靖安赶来,
每队大约百余人,粗略看去应当有那么四五百人。
巷弄的两端,早已被军卒悄然封锁,只留下中间一段狭窄空间,
如同一张无形的网,等待着猎物的落入。
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提醒着人们夜色深沉。
在这寂静之中,一名身着夜行衣,
面容冷峻的高大身影,悄然无声地穿梭于巷弄之间,
他步伐轻盈,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浑身气力弥漫,俨然是四品武夫。
很快,他的身形落到了妙心巷,停在了一扇房门前,
这些日子以来,由于城内搜寻得愈发严密,平日里他都是在城内四处游弋,
只有在夜晚时会回到此处暂住,休养生息。
他此刻微微喘着粗气,眼中带着一丝急迫与慌乱,
靖安军的搜捕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密,几乎从不停歇,
他是四品不假,但整日奔波,让他的气力如同枯竭,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房舍,恢复气力。
但就在他即将推开房门之际,
突然,巷弄两端的火把同时亮起,将这片狭窄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
靖安军卒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形成了一座移动军阵,
将此人牢牢包裹在狭窄巷子之间,
甚至,就连头顶的屋檐上都有人影闪动,伴随着密集的脚步声。
黑衣人目眦欲裂,呼吸猛地停滞,身体僵硬,额头浸出细汗!
被发现了,还是被发现了。
他这些日子见过了许多被围攻的武道高手,
平日里在江湖中,这些人是一方魁首,威震一方,
但在成建制的军队面前,如同蝼蚁,
最好的结果便是被耗尽气力,斩断四肢,被关押起来。
如今,在风浪城的四方城墙之上,
已经挂了十余具心怀不轨的高品武夫尸首,令人胆寒。
“别别别,我没有恶意!!”黑衣人连忙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苍老。
但...让他失望了。
周围这些军卒就像是聋子一般,无视了他的话语,
弓弩手们迅速就位,他们的手指轻轻搭在弓弦上,箭头在稀薄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放!”带队的千户毫不犹豫,冷声下令,眼神中甚至没有丝毫波澜。
一声令下,数十支弩箭如同离弦之箭,划破夜空,带着呼啸之声,向黑衣人射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黑衣人脸色一僵,心中随即闪过苦涩,
白日躲避搜寻已经耗费了他大半气力,虽然这一击他能躲开,
但又能躲多久呢?
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他身形如同鬼魅般在箭雨中穿梭,试图躲避这致命攻击。
然而,靖安军的弓弩手们早已料到这一点,
一次又一次地齐射,
他们的箭矢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无论黑衣人如何闪避,都难以完全避开。
“嗖!嗖!嗖!”
几声清脆的破空声后,几支弩箭精准地击中了黑衣人周身缠绕的气力,
虽未能穿透,但也让他的身形微微一顿,露出破绽。
随军千户目光冷冽,冷声开口:
“刺!”
就在这时,军阵中的军卒迅速行动,刹那间就冲入了巷子,
他们手持长枪,如同猛虎下山,从两侧用力突刺,冲向黑衣人,
长枪如林,枪尖闪烁着寒芒,直指他的要害。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黑衣人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眼神一瞥,看向位于上方的诸多军卒,能看到其上蓄势待发的弩箭,
他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绝望,怎么走?走去哪?
他怒吼一声,体内最后一丝气力涌动,
试图以力破局,从一侧军阵冲出这片小巷。
然而,军阵如同铜墙铁壁,
长枪突刺一下接着一下,一排排军卒互相轮换,攻杀不停。
由于缺少战马,靖安军在这段日子里也操持了许多步卒战法,是从西军而来。
此时此刻,这长枪战阵就是西军常用的阻敌之法,
经过这几日的厮杀,已经完全验证了,此等阻敌之法的可怕,
长枪突刺,在弓弩的配合下,
几乎将击杀一名四品武夫的损失降到了最低!
巷弄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黑衣人的身影在火把映照下显得异常孤独,
他双眼圆睁,满是倔强与不甘,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新铺陈的青石板路上,显露出他此刻的疲惫挣扎。
面对攻势,他一次次挥动兵器,试图强行突破这看似不可逾越的防线。
每一次挥击,都伴随着空气爆裂声。
然而,军阵却如同铜墙铁壁,不断缩小着包围圈,将他一步步逼向绝境。
他左突右冲,试图寻找突破口,
但每一次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无法撼动靖安军分毫。
他挥击显得愈发沉重,显然已到了强弩之末。
就在这时,一名靖安军卒瞅准时机,
他身形如同鬼魅,猛然间从侧翼冲出,
手中长枪如同闪电般刺向黑衣人的侧肋。
这一击,既是致命一击,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黑衣人虽然想要竭力扭转身体,但终究因体力不支,动作稍慢,
长枪的尖端瞬间穿透了他稀薄的气力,刺入他的身体。
随着一声痛呼,越来越多的长枪捅了上来,
噗嗤噗嗤的声音在夜色中尤为明显,
黑衣人的惨叫声尤为凄厉,手中兵器也无力滑落。
直到他浑身血洞,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青石板,
巷弄内才重新恢复平静,只有火把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映照出靖安军卒们坚毅的脸庞。
此等事,他们已经重复了许多遍,已经不值得骄傲。
随军千户慢慢上前,静静看着倒地的黑衣人,冷声吩咐:
“打断四肢,挂到南城门上,另外这鲜血抓紧清扫。”
“我们去下一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