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陛下驾到,”霜娥进殿来禀报,而卢忆荪正在仔细看着刺客的供状。
元淮带着几个亲近的太监和宫女到了鸣鸾阁中。
“参见陛下。”
“夫人在看什么?这殿中的烛火这样暗,仔细伤眼睛。”元淮问道。
“没什么,”卢忆荪笑着说,“我在读咱们大黎的文人写的诗句,当真有趣。”
“哦?”元淮一只手握着卢忆荪的掌心,另一只手轻轻地伏在卢忆荪的腰上,“说来听听,”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卢忆荪念道,“还有这一句,沅有芷兮汀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为何钟情于一人,却不敢将心中的感情如实相告呢?而是辗转反侧,深深藏在心里,写成的诗句却也这般缱绻动人。”
\"夫人这话新奇,难道你们南疆女子,不会将心事藏在心里,能堂而皇之地说给心上人听吗?”元淮问。
“南疆女子以歌传情,每到上巳节之时,会将心中的情意,以歌谣的方式唱给自己的心上人听,若是心上人答应,对方也会和歌,一唱一和,唱和的歌谣越多,说明两人心意越是相通,很多人因此便会结为连理,若是不答应,也无伤大雅,不过是唱歌而已”
元淮听完,对着宫女和太监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这听起来,南疆女子倒是大黎女子要直率得多,在大黎啊,一般都是男子对女子表达倾慕之心。”
“那女子呢?”卢忆荪问。
“女子深处闺阁之中,轻易不见男子。”元淮说,“到了适婚的年纪,自然有媒人撮合。”
“幸好我不是大黎女子,”卢忆荪说。
“否则啊,一生下来就被关在闺阁里,岂不是要憋屈死了?再者,连一个外间男子都见不到,一面说夫君是天,一面连天都见不到、也无从了解,那这天也不是明媚的天,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之天。”
元淮大笑了起来,这样的新奇的想法,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卢忆荪接着说,“到了岁数,直接父兄被许给一个陌生的男子,那男子的性情是否与我相配,我又从何而知呢?既然无从得知,如何能相伴一生?难道要从那些油嘴滑舌的媒婆口中得知吗?她们的话岂可当真,与一个从未相知、更谈不上相爱的男子磋磨一生,那我这一生,岂不是白白耽搁了,想想就替你们大黎的女子觉得委屈。”卢忆荪说。
“夫人的性情这般爽朗,即便是到了大黎,也会将家中父母搅闹得不得安生,绝不肯轻易就范的。”
“陛下取笑我?”
“没有,没有。”
卢忆荪一看,殿中的宫女太监尽散,殿中只剩下了她与元淮两人。
“跪下。”卢忆荪对元淮说道。
元淮捂着两个耳朵跪在了地上,“跪就跪,只是不许揪耳朵。”
“你敢对我说不许?”
“不敢,夫人,饶了朕吧。”
卢忆荪揪着元淮的耳朵站起来,又示意元淮不要发出声音,免得外面的太监们听到他的叫喊声,闯入了殿中那就不好了。
卢忆荪又让元淮坐在了她的身边。
“揪疼你了吗?”
“没有,”元淮说,“从前在战场上打打杀杀惯了,身上也是新伤叠着旧伤,这点痛不算什么。”
“只是……”元淮问,“夫人方才吟诵的这两句,说的都是单恋之人,难道夫人也有了意中人了不成?因此对他起了相思之情?”
“在来你们大黎之前,确实没有相思之人,”卢忆荪说,“不过,来了大黎之后,便有了。”
“是何人?”元淮突然很正经地问。
“做什么?”卢忆荪看着元淮板着脸,也厉害了起来,“你要像处置偷情的嫔妃一样,偷偷脱出去砍杀了不成?”
“没……没有。”元淮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我怎么舍得杀夫人呢?不过是问问。”
“若是知道了,你难道不会起醋意吗?”卢忆荪问。
“那是当然。”
“嗯?”
元淮看着卢忆荪的凶狠刁钻的眼神,担心自己今夜又要受苦,连忙解释道,“正因为我心中有夫人,才会对那人起了醋意,若对方真是翩翩公子,夫人也正当妙龄,朕放你出宫去,成全你们双宿双飞也是有的。”
“真的?”
“那是当然,君无戏言嘛。”
“只怕万千臣民也不会允准。”
“夫人放心,有我呢,有我在,万千臣民也不敢多置喙什么。”
卢忆荪看元淮那呆呆的样子,心里想,这心蛊不会让人变得呆笨愚蠢吧!
“我是说啊。”卢忆荪说。“若是万千臣民的君主跟着我一个外邦女子出宫去双宿双飞,他们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元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夫人说的思慕之人,难道……是我吗?”元淮不相信地指着自己问道。
“当然是,”卢忆荪说。
元淮的脸突然间仿佛一朵全然绽放的花那般灿烂。
卢忆荪靠在元淮的怀中,“自我入宫以后,你待我这样好,我心中倾慕的男子,自然只有你一人而已。”
卢忆荪说着又调皮地揪了一根元淮的胡子。
“诶呦,疼,疼,夫人,”元淮喊道,“轻一点。”
“怎么?方才你不是还说自己身上新伤叠着旧伤,早已不把这点小痛放在眼中了吗?”
“只要夫人开心,就算你将我的胡子拔光了,我也会一声不吭的。”
“真的?”卢忆荪问。“那我可就拔了?”
元淮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是仍旧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地皱着,那副神情仿佛做好了慷慨大义的准备,“来吧夫人,只要夫人高兴,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我可真拔了?”卢忆荪说。
“好,夫人请。”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元淮的胡子好像一根都没有掉,面前的卢忆荪也没有反应。
元淮这才张开眼睛,如一个孩童般看着,眼神稚嫩地看着面前带着盈盈笑意的女子。
卢忆荪双手将元淮环抱在怀里,主动吻了上去。
这样炙热、浓烈且深入的吻,而且是由一个女子主动拥吻上来的,元淮活了四十多载,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奇妙得很。
卢忆荪双手全然打开,将比她高壮许多的元淮搂在怀里。
一边拥吻,她一边将双手轻轻从元淮的亵衣中伸入,用指甲触摸这元淮健硕紧实身体上的一道道伤疤,从腰间轻轻滑到后背,由从后背越过肩头,抚摸到胸前,再从胸前摁到了小腹,再从小腹抚摸到双腿……
那吻从元淮的嘴唇蔓延到耳畔,从耳畔蔓延到腋下,这一切都让元淮兴奋得如同十六七岁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