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鲤与太医们的连日看护下,元淮的病已经大有起色。
虽然身子还是虚得很,不过烧已经退了,只是肠胃还不调,需要慢慢也将养数日。
“陛下,你觉得可好些了?”卢忆荪走上前问。
“让夫人担心了,朕觉得松快多了。”
正好有汤公公正在给元淮喂粥,卢忆荪从汤哲庸手中接过那清粥。
“来,我来喂吧。”
卢忆荪一口一口地喂到元淮的嘴里,而元淮却一边吃粥,一边打量着卢忆荪。
“夫人这几日,倒是清瘦了不少。”
“我没事,”卢忆荪说,“不过是这几日,不思茶饭,进的少了。”
元淮握住卢忆荪的手,急切地问,“莫不是夫人为了照顾我,也染了这病不成。”
“陛下别急,我没事,太医日日给我诊脉,都说无事,陛下不必担心,还是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那便好。”元淮说,“朕知道,这场疫病来的凶险,宫中上上下下都需要夫人的操持,实在是委屈夫人了。”
“陛下说哪里话?既然陛下相信我,赋予我执掌六宫的大权,我就理应替陛下分忧、打点好宫中的一切才是。”
元淮拍了拍卢忆荪的手。
一会儿,甘缪进来传话,不过只在卢忆荪的耳边回道。
卢忆荪听完,面色突然变得严肃凝重。
“怎么了夫人?”元淮说。
“啊,不过是些宫里的小事,”卢忆荪说,“陛下放心,我去去就来。”
卢忆荪走后,元淮吩咐道,“哲庸,”
“老奴在。”
“你派人跟着夫人去,听听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朕还从未见过夫人那般忧心忡忡的样子,探听明白了来告诉朕。”
“是,老奴遵旨。”
卢忆荪走进了承祚堂中,看到伍靖川和齐灵虎两位将军早就在里面等着她了。
“末将参见夫人。”
“二位夫人免礼,坐吧,”卢忆荪坐在堂前,“且与本宫说说,究竟是何事,城中百姓为何哗变?还说本宫以瘟疫谋害陛下,将陛下囚禁在含章殿中,挟持天子以谋大位,此等流言,外间百姓是如何得知?”
“末将也觉得奇怪,不过仔细想想,此等流言,一定是源自宫内,”齐灵虎说,“宫城守卫森严,究竟是何人编造出这般不堪的流言,传到宫外,再在百姓之中口耳相传,以此蛊惑百姓,酿成今日之情形。”
“如今能进出宫城的,只有内侍省的太监,”卢忆荪说,“不过内侍省的太监,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而且内侍监并非不谨慎之人,派出宫的太监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再者说编造出这样的话,太监皆为内官,乃陛下家奴,与外间朝臣百姓疏于往来,生出了这样的事,对内侍监的太监又有何益处呢?”
“只怕是城中的异心之人故意编造出来的,借助陛下抱病,以百姓做掩护,”伍靖川说,“以此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哗变的百姓共有多少?”卢忆荪问。
“总不少于两万人之多,”齐灵虎说,“这些百姓和太学的儒生们全部跪在朱雀门前,围得水泄不通,都吵嚷着要面见陛下。”
“两万人……以金吾卫的兵力,可应对得来?”卢忆荪问。
“这些百姓与儒生都手无寸铁,想来也不足为虑,只怕有人在背后左右百姓的民心,京城内的百姓有七八十万之多,青壮男子也有十万之众,若有人藏在百姓之中,发给百姓们刀剑枪械,到了那时,可就不好了。”
“说到底,还是如今东宫未立,国本之位空虚,民心不定,才导致如此。”伍靖川说。
“依伍将军所言,本宫应该在此时劝谏陛下,从诸皇子之中立一位太子,以安民心?”
“此等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末将不敢置喙。”伍靖川说。
“只是,若此时强行立了一位太子出来,不是他们主子中意的人选,怕是也难让城中的异心之人满意。”卢忆荪说,“陛下如今有七个皇子,除了七皇子不在京城,养在别处,其余六位皇子,论嫡庶、论长幼,秦王都是储君的不二人选,想必也是此次民变的幕后主使之人的真正意图,借助民力,将秦王推上储君的位子,再清君侧,杀了本宫,搬掉这颗挡在秦王母子路上的绊脚石,是不是?”
二位将军不敢言语。
“只是秦王行为跋扈、心胸狭隘,性情还有些他母亲的残忍,若是随了那些异心之人的意,将秦王推上储君之位,他们倒是得意了,只怕将会是大黎江山的不幸。”
“那夫人的意思是……”
“本宫方才去看过陛下,陛下的病,不日便可痊愈,既然那些儒生和百姓说面见陛下,再等个几日,等陛下的病好了,让他们见就是了。
话音刚落,齐灵虎的副尉便进来回话,在齐灵虎的耳边回禀着。
“不好!”齐灵虎大惊一声。
“齐老将军,何事?”卢忆荪问。
“夫人,大事不好,”齐灵虎说,“左右武卫、左右骁卫、左右千牛卫连夜向京城进发,此刻已经陈兵于城外,有人开了明德门,这六路大军已经过了兰陵坊,朝皇宫的方向进发了。”
“这几路大军不是在灞水以北三十里的驻军营地吗?为何突然会朝着京城进发了?”卢忆荪问。
“若是没有大司马大将军的号令,这六路大军是绝不敢轻易挪动的。”齐灵虎说。
“大司马大将军,那不正是崔皇后的兄长吗?”卢忆荪说,“果然是她,当初放了她一马,还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