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信上写的什么?”月娇问道。
卢忆荪看完,将那封信递到月娇的手上。
月娇越看嘴角也越上翘,“想不到这个程如海,还挺不一般呢,这么快就将杨迢说服了。”
“那当然了,”卢忆荪说,“诶,月娇,你以后可别再称呼他程如海了,程如海已经死了,如今的他是梁如瀚, 若是说漏了嘴,让旁人听见,只怕会给他和他的家人们招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了,”月娇说,“只是姐姐,如今你打算怎么做?这能将崔氏置于死地的证据都握在手上了,不如直接派个得力的人,去呈报陛下,想必崔家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卢忆荪握着手中的信,说道,“还不能轻举妄动。”
“姐姐,你如今怎么这般顾首顾尾起来?当初禁足皇后、降位庄妃、驱逐秦王的魄力都到哪去了?”
“诶?崔氏兄弟和她们还是不同的,不管是皇后、从前的庄妃还是秦王,他们的生死荣辱都源自皇帝,说得好听是皇后、妃子、秦王,本质上也都皇帝的家奴,可是崔氏兄弟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崔氏兄弟这些年来,在朝中的根基颇深,若是直接动他们,便如同将一棵参天大树连根拔起,不光是崔氏一家,还有依附他们的同党,届时为了活命,都会反扑,不会束手就擒,再者说,朝臣们结党营私,虽说会威胁到皇权,不过若是没有了朝臣的辅助,那皇室也会失去屏障,只怕有人会伺机而入,社稷动荡,生灵涂炭,便是我们只顾着报私仇、也不顾天下人的罪孽了。”
“那照你这样说,咱们的大仇就不报了不成,这蛊毒还有三十七日便会烟消云散,到了那时可就一切都晚了。”
“并非不报,而且在报仇之前,先把崔氏这棵大树的树枝和根系先修剪一番,让这棵参天大树变成一棵无依无靠的孤木,到时候再将他拔出,就会容易得多了。”
\"姐姐的意思是……”
“其实皇帝也是这个意思,况且,在我们出手之前,他也已经将崔友植的武将势力修建得差不多了,六路大军中只有两路还依附崔氏,这两路大军中也多有陛下的人马,因此武的一面,已经不足为据。”卢忆荪说着,“接下来,便是要对准依附崔友槐的文臣了。”
“嗐,我还以为什么,”月娇说着,一脸不屑地坐在凳子上,自顾自地倒上一杯茶喝了起来。“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又有何足惧?”
“别胡说。”
“本来就是嘛,如今的兵力都握在陛下和姐姐的手中,刀都架在他们脖子上了,他们若是不从,砍下去便是,看有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这世间之事哪有你想象得那般简单,”卢忆荪说,“这些文人虽然敌不过手执利刃的武将,不过他们却可以左右一件比利刃更强有力的东西。”
“什么?”
“民心,”卢忆荪说,“这民心可不是通过打打杀杀就可以轻易得到的,这是一种无形中可以左右天下大势的东西,若是失去了民心,变等同于失去了社稷,即便杀了崔氏千百次,到头来仍旧是两手空空,一片残局。”
“我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月娇说,“可是这民心,也不一定就偏向崔氏啊,我说的是不是?我也是民,我的心便是恨透了崔氏,也许,像我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若是都同我这般想,那崔氏岂不是早就民心尽失,成为过街老鼠一般了?那姐姐再趁机给崔氏致命一击,岂不是顺应民心之举?”
“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寻常百姓哪有你这般看得清楚明白?若陛下此时贸然处置了崔氏,只会让百姓们议论,陛下是过河拆桥、屠杀有功之臣的不义之举。陛下是英明天子,若是让外人觉得,陛下凭一时好恶便杀重臣,那与从前的暴君、昏君有何区别?再者说,如今的崔友槐仍旧是尚书左仆射,拥有一众文臣的支持,若没有一个足以服众的罪名,和足以让众人接受这罪名的过程,那朝廷免不了要撕裂,对前朝亦是不稳。”
\"那姐姐,说了这老半天,你打算怎么做?”
“传话给甘缪,让梁大哥问问杨迢,这崔友槐可曾做过什么不法之事?虽说他在朝中的党徒众多,不过这党徒之中,谁是和崔友槐最亲近的人,若是由崔友槐身边的这些幸臣来检举他,想必朝中的文臣也会看清情势,或者倒戈,或者给崔氏的倒台再添一把火上去。”
“是,我知道了。”
孟梁驿前,青阳崮
“杨兄,以你所见,这崔氏兄弟所做之事中,有哪一件让天下人知道了,会让他们兄弟非死不可?”梁如瀚问道。
\"非死不可之事……”杨迢思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