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宫,常宁宫。
这一日是卢婕妤的生辰,白日间众人都来道贺过了,到了夜间,元淮也来探视卢婕妤,还带了许多的贺礼,卢婕妤也让宫里新来的厨子进献了一桌子的南虞美味,二人正吃着,想不到元淮竟然举着筷子愣起神来。
“陛下,陛下……”卢婕妤轻轻叫道。
元淮恍惚间听见有人叫他,只是脑海中的三魂七魄都被一个人女人勾了去,对卢婕妤的叫喊声无动于衷。
元淮脑海中的那女人十分泼辣,将元淮支使得如同一个奴才、一个玩物一般,可元淮却对这样的感觉欲罢不能,倒是将宫中百依百顺的嫔妃们当成脂粉俗物,对这些千娇百媚的女子没有了兴味。
卢婕妤用手轻轻推了推元淮的身子,元淮这才反应过来。
“陛下,您没事吧。”卢婕妤轻声问道。
“啊,没,朕无事。”元淮支支吾吾地说道。
“陛下,臣妾看您方才的神情实在是放心不下,是近来入夜睡得不香吗?”卢婕妤问道。
“朕一切无碍,爱妃不必忧心。”元淮嘴上说着无视,可是心里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的确是夜不成寐,不管是歇在嫔妃的宫中,还是自己独宿含章殿,到了深夜都会翻来覆去,脑海中所想的都是诸葛忆荪的身影。
元淮也很困惑,自己心中明明是十足憎恨她,可是为何到了夜里又会这样想她。
“陛下无视,臣妾便放心了。”卢婕妤虽然这样说,可看着元淮眼下有微微的乌青,仍旧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吩咐檀奴,将温好的酒呈上来。
元淮刚想下箸,结果嗅到有一股熟悉的酒香,看着檀奴捧着一壶酒上来,给元淮倒了一碗。
“这不是越醴吗?”元淮看着碗中那碗中通透如玉的酒体与温糯清甜的酒香。
“陛下认得此酒?”卢婕妤问道。
“从前夫人……是诸葛庶人也常会酿一些,每每到她宫中,都会热热的喝上一碗,顿时觉得肠胃里暖和舒坦不少。”元淮说道。
“原来如此,”卢婕妤听了也没有什么不快,“这越醴我们南虞人也爱喝,只是南虞人喜好往越醴之中加一些温补的药材、食材,以越醴做药引子,还可药用,臣妾让人在这越醴中掺入了安神的百合、莲子、龙眼、青果、木樨等物,都是过了滚水、捣成细沙,混入越醴之中架在小火上细细地烘着,是最安神清心的,陛下饮下一盏吧。”
“难为你如此细心,朕惭愧得很,爱妃今日生辰,还要爱妃这样操劳,为朕的身子忧心。”元淮说着,将那碗越醴喝下。
“臣妾自从嫁到大黎来,得陛下爱重,才能在宫廷之中有一寸立足之地,臣妾膝下没有子嗣,家人又远在南境,因此臣妾将陛下视作臣妾唯一的亲人,为陛下尽心,臣妾高兴,从不觉得有何操劳,只是臣妾手脚粗笨,还请陛下莫要嫌弃。”卢婕妤说道。
“这越醴的味道甚好,与……”元淮刚要说和从前诸葛忆荪宫中的月娇做的不相上下,结果忍住没说,“爱妃蕙质兰心,哪里粗笨。”
元淮就这小菜,一边和卢婕妤说话,一边将整整一壶越醴都饮尽了,这越醴喝多了也有些醉意,元淮这一夜便歇在了卢婕妤的宫中,未曾回含章殿去。
到了第二日,卢婕妤又一早起来,为元淮准备早膳,亲自给元淮收拾冠冕龙袍,极为尽心,也让元淮颇受感动,知道卢婕妤昨夜说的视元淮在京中的唯一亲人并非是虚言。
况且卢婕妤也不同于一般的后宫嫔妃,温柔中灵动十分,娇媚里也有些烈性,十分通晓男女之事,更懂一些南虞那边的房中之术,倒是让元淮颇为惊喜,因此对卢婕妤十分宠爱,一连几天都歇在常宁宫中,甚至连含章殿都很少回去,每日清晨径直从常宁宫打点好袍服冠冕,直接到乾阳宫上朝。
又过了几日的清晨,刘夫人还有裴淑妃、荣妃、裕妃等人在嘉福宫中说话,只见元淮身边的康裕进来传话,康裕说道,“回禀夫人,陛下有命,晋升常宁宫婕妤为昭仪,还请夫人打点昭仪的晋升之礼。”
“本宫知道了。”刘夫人说道。
“奴才告退。”康裕也随即退下。
“陛下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康嫔说道,“心思都用在南地来的女人身上,先前是诸葛氏,如今又是这位卢昭仪,倒是将咱们黎人出身的嫔妃们都晾在一边,视若无睹呢。”
“是啊,”熙嫔也说道,“陛下今日以来都是歇在卢昭仪的宫里,连含章殿都甚少去,别说咱们,就算是刚入宫的佳人,陛下也未曾召幸,看陛下对她的宠爱,莫说昭仪的位份,只怕来日为嫔、为妃的日子,都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