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正好是端阳节,恰好又有东兴国、贞女国、出云国等南境几国使者入京朝见元淮,元淮晌午在乾阳宫设宴,款待列国使臣。
宫宴结束以后,东兴国使臣与出云国使臣又带上献礼,在含章殿承祚堂朝见元淮。
东兴国使臣献上的是一套点翠九尾九珠金凤冠和两车轻丝瑶绣,东兴国使臣只说,“敝臣看如今已过端阳,天气炎热,因此我王特意让敝臣献上王宫瑶绣,最是清凉合体,献给皇帝陛下,还请陛下及各宫娘娘、皇子、公主不辞笑纳。”
元淮知道这轻丝瑶绣是用东兴特有的一种玲珑玉蚕吐的轻丝制成的,东兴国国土狭小,一年所产轻丝瑶绣不过数匹,东兴王室中人都未必都能分得,而如今这东兴使臣巴巴地运了两箱来,可见此次上京一定有事。
“这瑶绣珍贵,可比珠玉,又路途遥远,盗匪横行,贵使实在辛苦,其实我大黎与东兴乃是兄弟之国,东兴王有心挂念着朕,只打点贵使带一些家常之物入京来游历一番也就是了,这瑶绣难得,让朕如何消受得起?”元淮说道。
“陛下言重,再珍贵的布匹都不及两国邦交之情珍贵,纵然有稀世珍宝,我王也不敢独享,不奉与陛下,这普天之下,还有何人当得?”东兴使臣说道。
元淮一听,虽然心中动容,也自然知道,东兴使臣此次入京,必定是有事相求。
看过了歌舞,东兴使臣也用过了茶点,对着这歌舞茶点赞赏之声不绝于口,等好话说尽了,看着元淮高兴,东兴使臣这才对元淮说道,“陛下容禀,敝臣此次入宫,是奉了王命而来,还有一事想恳求陛下。”
“贵使请讲。”
“回禀陛下,我王年迈,膝下只有三子,可一时择选不出适宜的储君人选,只因大王子与二王子之母皆是西北番族出身,二位王子的母舅皆是手握重兵之边将,三王子德才兼备,我王素日最爱,可若是立三王子为储君,定会招致西北番族不满,且如今西北番族与南虞之间勾结,若是强行立储,定会引起国内纷争,可若是改立大王子与二王子,此二人也会同室操戈,不能心服,因此我王心中苦闷,竟然积郁成疾,如今才好些。”
“前些日子朕也听闻,特意遣了大黎医术高超者前去王宫中问安,听闻东兴王好些,这才安心。”元淮说道。
“陛下天恩,我王恭领。”东兴使臣接着说,“我王思量再三,如今能制衡南虞与西北番族之人,只有大黎皇帝陛下,若是大黎能陈兵震慑,敝臣想,这西北番族与大虞也不敢轻举妄动,等我王传位于三王子,国内局势稳当,一定举国孝敬陛下,以报陛下大义相助之恩。”
元淮思量了片刻,又问道,“朕依稀记得,东兴国如今共有三族共生,分别是人口占五成的瑶族,还有人口占三成的西北番族,另外两成,是南边的鲛族,如今的东兴王是瑶族出身,关键在于这鲛族,若是鲛族也与西北番族勾结,即便朕派兵震慑,只怕大军一退,贵国国内仍旧陷于动荡之中。”
“陛下放心,鲛族是三王子的母舅之族,历来与我们王族相交深厚,定不会舍本逐末、投靠番族。”
元淮听了,这才放心一些,于是只说此事事关军政,还要让他与军政之臣商议过后,再告知东兴使臣。
东兴使臣也明白,于是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就退了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出云国使臣又带着十二套玳瑁与玛瑙的饰物献给元淮。
元淮看中了一个赤色玛瑙的绅带极好,也知道此物珍贵,也一定是出云国国王心头所爱之物,便知道出云国使臣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将这样的稀世珍宝进献给元淮,也一定是有事相求。
几番询问之下,出云国使臣也说明白他此次的来意,与东兴国使臣一样,出云国不堪澎夷的袭扰,出云国上下都深受澎夷海盗之害,苦不堪言,此次澎夷海盗更是将出云国的几艘王室货资盗去,其中还有一艘,是出云国公主的嫁妆,让出云国王室受尽了屈辱。
也让出云国国王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剿灭了澎夷,才能除此心头之恨,可出云国虽然富庶,可国中之人不善征战,虽然是海上岛国,可海战也不是澎夷人的对手,于是此次派遣使臣上京朝见,为的也是联络大黎,共同剿灭澎夷,已绝此边患。
其实即便出云国使臣不说,元淮也早就动了这个心思,几年前就派出六路大军,与澎夷在东海有过一场大战,夺回了东南重镇珠墟城,可澎夷人实在狡猾,出入海面之上如神鬼一般,根本无法断其根,元淮也以此为恨。
听出云国使臣这样说,元淮心中其实有些欣喜,可面上仍旧说容他与军政之臣计议之后再答复贵使。
出云国使臣也无法,只在宫中略坐了坐,便出宫去了。
可两国使臣走后,元淮并未连忙召集心腹近臣与朝廷重臣,反而是入夜之后,交代康裕,“去太史局,将太史令荀伏给朕叫来。”
康裕机灵,先是看了看今夜星空清朗,倒是最宜观测天象,便去太史局寻太史令。
荀伏看到康裕来找他,心中也是万分欣喜,想起了淑妃那日的威逼利诱,自己也常觉不安,战战兢兢的,如今终于被他寻着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腹中编好的说辞总算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