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娘娘这是哪里话?娘娘只管吩咐小的,小的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永巷令说道,“只是这永巷之中,都是因罪被发落至此的嫔妃、女官、宫人等,娘娘所说的故人,究竟是谁呀?”
“便是七皇子的生母,选侍邓氏。”唐简卉说道。
“邓选侍?”永巷令一听,瞪大了眼睛,知道此人皇后和贤妃都吩咐过,不许后宫嫔妃接近此人,“回禀娘娘,永巷之中的确有一位邓选侍,只是……只是她进来染了恶疾,小的担心她将恶疾传染给娘娘,娘娘还是不见为好。”
“无妨,你只管引路便是,”唐简卉说道。
“只是……”永巷令拦在唐简卉的前头。
“怎么?永巷令大人是不肯行这个方便了?”唐简卉说道,“说起来,本宫与这位邓选侍都是姑苏人士,从前还有些交情,今日来,也是回禀过陛下的,若是让陛下知道,本宫想探望故人而不得,都是因为永巷令大人横加拦阻,您有几个脑袋可以给陛下砍的呢?”
永巷令一听,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小的也是担心娘娘的安危才会如此,既然娘娘决心要去,小的又岂敢阻拦?还请娘娘带上面罩,小人这就在前头给娘娘引路。”
唐婕妤也不说话,只示意一旁的女官文笏,文笏也是个机灵的,对永巷令说道,“那便有劳永巷令大人了。”
“小人不敢,还请婕妤娘娘这边请。”永巷令说道。
这还是唐简卉入宫以来,第一次到永巷来。
永巷原本是大黎皇宫之中被废弃的一些宫室,在大黎废主颍川王以前,这永巷是后宫之中最繁华之处,因废主颍川王晚年宠幸贵妃谭双媚,重用倡优出身的奸相兰之琮,将朝廷重要官职许给几个毫无真才实学、只会溜须拍马、耍嘴皮子的优伶,这些奸佞小人在前朝掀起道中(颍川王的年号)之乱,使得大黎江山社稷险些不保。
光宗皇帝登基之后,便下令将永巷荒废,另外修建宫室,永巷只用来关押犯错的嫔妃、女官、宫女等人。
永巷分为上永巷与下永巷,上永巷用来关押犯错的嫔妃,下永巷是犯错的女官与宫女服役的地方,有些被皇帝厌弃的嫔妃,有一些也会被发落到永巷来,一旦进了这里,连活下来都是个难于登天的事,更何况出去。
“娘娘请,”永巷令引着唐婕妤来到了邓选侍的住处,
邓选侍一看永巷令进来,连忙走上前去拉着永巷令的手说道,“大人,求求你,昨日给我们的米都是生了虫子的,我们吃了,腹泻了好几日,险些死在了这里,还请大人开开恩,给我们一些好的米吃吧,即便是喂马的糙米也行啊。”
永巷令用邓选侍的手甩在一边,理都不理,轻轻引着唐简卉往里头走,“娘娘,您慢一些,这里头气味污浊,还请您把面罩戴好。”
“娘娘?”邓氏与良珣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纳闷,“娘娘?哪个宫的娘娘会到这里来?”
唐简卉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邓湄湘与良珣,也顾不得气味污浊,将脸上的面罩取了下来。
邓湄湘起初被唐简卉白亮如雪的肤色映衬得睁不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眼前这位华服高髻的贵妇人,竟然是从前被她从姑苏带来、被她和侍女们当做一个出气包一般任意责打的侍婢安卉儿。
“卉儿?你不是卉儿吗?”邓湄湘也顾不得礼数,只站在堂下,对唐简卉怔怔地说道。
话还没说完,只看到文笏已经走上前去,狠狠地甩了邓湄湘两个耳光。
只听文笏对着邓选侍说道,“区区一个被罚入永巷的选侍,竟敢当众直呼婕妤娘娘的名讳?你好大的胆子!”
“放肆!”永巷令也指着邓选侍的鼻子说道,“还不快给婕妤娘娘行礼问安?若是迟一步,咱们后头也预备好了刑架与板子,要当众责打你这对娘娘无礼之人,以儆效尤呢!”
“贱妾失礼,贱妾失礼!”邓选侍在永巷也是被打怕了的,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良珣也拖着一条已经残废的腿,险些跌在地上,对着从前被她任意责打、眼前高不可攀的唐婕妤行礼道,“参见娘娘,参见婕妤娘娘。”
“呦,”唐简卉对着良珣说道,“这不是从前在邓娘娘身边最得宠的良珣姐姐吗?你这腿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