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宫,鸣鸾阁侧殿。
“娘娘,”淼萍说道,“杨姑姑来了。”
“快请她进来。”唐简卉正和邓湄湘选料子,准备给两个小皇子缝制个观音兜。
“奴婢参见祎妃娘娘,”杨珪如走入殿中行礼道,“见过邓选侍。”
“杨姑姑免礼。”邓选侍也起身还礼。
“姑姑来了,快坐。”唐简卉看珪如走了进来,一脸欢喜地说道,“可巧,我正想给健儿和倜儿做两个观音兜,一时不知道该用那块料子,正好请姑姑来帮我参谋参谋,听说姑姑身上的伤好了,也正好来本宫这里逛逛,不比整日闷在屋子里强一些?”
“是,多谢娘娘关心,奴婢今早喝了娘娘送来的鹧鸪石斛汤,觉得气力好多的,只是这红喉鹧鸪和铁皮石斛实在珍贵,奴婢卑微,不敢消受,还请娘娘莫要让人再送去了,太过惹眼,奴婢倒是没什么,只怕旁人看了,要议论娘娘的是非,只因为奴婢一人,带累了娘娘的清誉,奴婢百死莫赎。”珪如立在堂下说道。
还不等唐简卉说话,只见邓选侍走到珪如的一旁,拉着杨珪如的手说道,“姑姑这是哪里话?这满宫里谁不知道姑姑当日的救驾之功呢?若是没有姑姑那一夜的挺身相救,说句不中听的,哪里还有娘娘和两个小皇子今日的福气?姑姑是大贵之人,何来卑微呢?”
“邓选侍说的是,”唐简卉说道,“红喉鹧鸪也好,铁皮石斛也罢,都是一些州郡上进贡的土物罢了,不值什么,我只求能姑姑养好了身子、莫要留下什么病根才是,旁的都不要紧。”
“娘娘厚爱,奴婢定结草衔环以报。”珪如说道。
“姑姑也太外道了,”邓湄湘拉着杨珪如往前走,“娘娘待姑姑的心思,难道姑姑还不知道?何必这般拘谨呢?”
“是啊。”唐简卉也说道。
珪如笑着坐在唐简卉一侧,看着案几上的一些绸缎、绒线、布匹,只听唐简卉问道,“我正想给做两件观音兜,春日里虽说回暖,可早晚的风仍旧凉得很,健儿和倜儿年幼,若是被吹着了不是玩的,只是一时没有主意,姑姑看,该做个什么样式的才好?”
珪如看了一旁的邓选侍一眼,说道。“邓选侍的女红极好,当日七皇子的穿用之物都是您亲手缝制的,奴婢看着样式比宫中司衣房做得还好,娘娘也该问她才是。”
“姑姑抬举,”邓湄湘接过话来,“我倒是有十二万分的心,想说给娘娘听,可是这观音兜我的确不曾做过,当日常信生在姑苏,姑苏春日里风暖且燥,并不时兴这观音兜,因此不曾做过,若说旁的娘娘问我,但凡我知道的,一口气恨不得给娘娘出一万个主意,只是这观音兜,实在没有想头。”
“这也难怪,”珪如笑着说道,“这观音兜原来叫鲜卑帽,是鲜卑人防风沙用的,姑苏气候相宜,是用不上这个的。”
“是啊,本宫从前在姑苏长大,也不能见人戴过这个。”唐简卉说着,看了一旁的邓选侍一眼。
“这观音兜,先前祯嫔娘娘倒是给六公主做过几个,”珪如说道,“用的是一块宝相雪花纹的潞绸,里面填了些百家布,冠上用银丝线穿榴红玛瑙玉绣的长寿花、祥云、如意,后头披幅上绣的是上面是宝鹿衔灵芝,下头是月见草,都是祯嫔娘娘和敦嫔娘娘亲手绣的,尤其是那长寿花,敦嫔娘娘最擅长金银丝珠绣,那长寿花绣的简直活了一般,连陛下看了,都赞不住口呢。”
“这潞绸、红玛瑙、金银线都好说,”唐简卉说道,“只是这百家布最是难得,不知祯嫔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临淄王妃四处寻来、入宫之时进献的,”珪如说道。
唐简卉听人说过,这临淄王夫妇的人缘极好,尤其是这临淄王妃,与朝中的大小命妇们往来甚是亲厚,广结善缘,生下了一女三子,而且与临淄王夫妻两人感情甚好,是临淄王府中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待下心慈,深得下人们的拥趸,本就是福泽深厚之人,临淄王妃还不以王妃之尊压人,在宗室、世家的命妇之中颇有人望,由她寻来的百家布,自然是齐聚了众人之福的,
不像如今的晋阳唐家,虽然风头正盛,可是京城旧族和黎民百姓都对唐氏日渐跋扈、结党营私颇为不满,若是她让义父和家中子侄去民间寻百家布,想必也是以威势欺压人得来的,积攒着众人的怨气,哪里比得上临淄王妃亲自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