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元淮反问道,“这个时候太妃怎么过来了?”
靳美人从旁听着,自然知道裴太妃是为了裴氏一族求情来的,也闭口不言。
康裕也垂头伫立,不敢说话。
“就说朕身子不适,让太妃回仁寿宫去吧。”元淮说道,“裴氏之罪,也定不会牵连于她。”
“是。”康裕说道,小步走到殿外传话,可是没过一会儿,又神色慌张了走了进来。
“怎么又回来了?”元淮略带怒色地问道。
“陛下恕罪,”康裕连忙跪在了地上,“太妃娘娘说,今日若是见不到陛下的龙颜,就在殿外长跪不起。”
“什么?!长跪不起?”元淮惊异地站了起来,“太妃是朕的庶母,天下哪里有庶母怎么可以给儿女长跪不起的?若是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议论朕不孝养庶母、对先皇不孝吗?”
“陛下,您请息怒,”靳美人说道,“看太妃娘娘这般恳切,不如就见她一面吧。”
元淮听说裴太妃在殿外长跪,顿时有些心软,可是一想起裴皇后和裴家人的所作所为,又强硬地说道,“不成,上一次朕看在太妃的面上,已经原谅过裴氏一次,可是裴氏非但痛改前非,反而变本加厉,让朕在列国使臣与宗室王公面前颜面尽失,又在府上畜养杀手,意图不轨,若是朕再看在太妃的面上,将此事糊涂含混过去,这裴氏今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欺君犯上的事来。”
靳美人听元淮这样说,也不再劝。
“怕人好生劝太妃回宫去,朕今日不便见她。”元淮吩咐道。
“是,”康裕说着,吩咐几个太医、侍奉的女官去劝谏裴太妃,太医和女官们都说元淮今日龙体抱恙,请太妃莫要搅扰元淮静养,还是早些回宫去为是。
裴太妃也只说,“既然陛下病了,本宫也理应探查此事,你们再进去通报吧,今日见不到陛下,我是不会走的。”
太医与女官们也没有法子,只好回来向元淮复命,元淮申斥他们无用,可是裴太妃这般,元淮心中也为难得很,既不能强行让将裴太妃抬回仁寿宫去,又不想见她、听她为裴皇后和裴氏子弟求情。
元淮心里也百感交集,怒火中烧,狠狠地砸了几个官窑的花瓶,以此泄气,口中还不停地说着,“可恶,可恶!”
裴太妃在含章殿前长跪不起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唐简卉的耳中,唐简卉冷笑道,“这裴家的最后一张王牌都出手了,可见是狗急跳墙,到了垂死挣扎之时。”
恰好邓良人来帮着唐简卉照看两个小皇子,也在一旁说道,“娘娘说的是,若是咱们将裴家的这张王牌替陛下撤了下去,那这裴家也就再没有戏唱了,就形同刀俎上的鱼肉,只等陛下开发处置了。”
唐简卉听了,吩咐一旁的文笏,“邓良人新做了许多蟹粉青艾团子,你捡上一盒,去天璇宫,给祯妃和六公主送去,再有,陛下昨日让人送了十二件玉舞人偶来,十一皇子与十二皇子已经一人留下了三件,剩下的你便都拿上,给六公主送去吧。”
“是,”文笏答应着。
“记得,要亲自送到六公主跟前,看看六公主可还喜欢?”唐简卉吩咐道,“想必这会儿甘绥公公也在六公主身边伺候着,你悄悄找甘绥,告诉他裴太妃在含章殿前长跪一事,他听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此事。”文笏说道。
甘绥听了此事,也派人传信给甘绎,原来裴太妃是一早悄悄离了仁寿宫,瞒着太皇太后的万寿殿,自己带人到了含章殿去,此时仁寿宫众人还不知晓此事,直到甘绎看过甘绥写给他的信,这才赶忙去告知太皇太后。
“这太妃从前倒是稳重谨慎之人,如今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做出这样不顾体统之事。”太皇太后说道。
“奴婢听说,”牛姑姑说道,“因为太妃在含章殿前长跪,陛下连今日的朝会都不曾去。”
“竟有这样的事?”太皇太后说道,“你去传我的话,让太妃即刻回仁寿宫来,不许她在陛下跟前胡闹,搅扰得陛下不安,连前朝政事都不能好好处理。”
“是。”牛姑姑答应道。
“甘绎,你带人与你牛姑姑一同去,”太皇太后吩咐道,“就说哀家的吩咐,太妃身边的奴才不能劝谏主子,带回仁寿宫之后,拖到院子里,每人杖责五十,罚俸半年。”
“是,奴才谨遵懿旨。”甘绎也答应着,带上七八个太监与牛姑姑一同往含章殿去。
裴太妃原本还想,只要见元淮一面,为她的兄弟子侄们求求情,让元淮饶恕裴氏一回,到时候即便是她被太皇太后责骂,也是值得的,因此才冒险行此事。
可是,她跪了这半日,元淮没有见着,倒是把牛姑姑给等来了。
牛姑姑与甘绎带着许多仁寿宫的宫人,气势汹汹地朝着裴太妃走来,可是裴太妃正眼也不敢看这些人。
牛姑姑上前说道,“太妃娘娘,”
裴太妃这才怯怯地说道,“姑姑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