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件事,便是将来陛下回京,父亲与尉迟氏全族,对陛下都要谨守臣子之礼,不可仰仗手上之兵,逼迫陛下,行僭越之事。”献妃说道
尉迟贞听着,只是眼角冷冷地一颤,露出一股杀意,也不应答献妃所说的话。
“这第二件事,便是不可纵容手下之兵滥杀无辜,”献妃目不转睛地看着尉迟贞的眼睛说道,“对京城中皇族,也要以礼相待,不可行野蛮粗鲁之事。”
“是,”尉迟贞答应道。
“最后一件事,即便是父亲想推举修儿为储君,也要行之有道,不可以阴谋诡计、不择手段谋夺储君之位,让刚刚平静下来的朝廷再次推入混乱之中,行党同伐异、栽赃嫁祸之事。”献妃说道。
尉迟贞听完,笑着说道,“既然娘娘开口,老臣一一答应便是。”
“父亲可是真心答应?”献妃说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又岂能有假?”尉迟贞说道。
“父亲既是真心答允,与我起个誓言如何?”献妃说道,“这誓言中就说,若是父亲日后返回,尉迟氏全族都会身首异处、不得善终。”
尉迟贞听了,心中一寒,“老臣既然答允,就没有反悔的道理。这誓言过于虚妄,就不必起了吧。”
“不起誓也好,”献妃说道,“既然父亲已经答允了女儿,那有一事还想劳烦父亲。”
“娘娘请讲。”
“涅川郡主如今被拘押在天牢之中,父亲也知道,涅川郡主与睢阳王叛乱一事并无直接干系,不如就将郡主放出来吧,天牢是个九死一生的地方,若是郡主在天牢中有个好歹,只怕百姓们会将郡主之死怪罪在咱们尉迟家的头上。”献妃说道。
“娘娘恕罪,此事老臣不敢答允。”尉迟贞作揖说道,“涅川郡主是睢阳王的妹妹,睢阳王所犯之罪,其家人也要受其株连,不得免罪,此乃朝廷律法,并非老臣一人可决断之事,因此不敢违背。”
“父亲,父亲之所以要拘押涅川郡主,不过是要以此来震慑京城之中的皇族宗亲罢了,至于涅川郡主是否有罪,父亲的心中最为清楚。”献妃说道。
“此事并非老臣栽赃陷害,实在是涅川郡主的两个儿子都已经认罪伏法,说的确参与过睢阳王谋反一事,罪证确凿,老臣又岂能徇私枉法呢?”尉迟贞说道。
“既然父亲执意如此,女儿也不必多说什么,请父亲好自为之。”献妃说道。
刚要离去之时,献妃又侧过脸来对尉迟贞说道,“女儿只是在想,若是有一日父亲或是兄长,也落到了睢阳王这样的下场,女儿与修儿也免不了要受父亲、兄长们的株连,我们母子来日的下场,说不准还不如涅川郡主和她的两个儿子。”
语毕,献妃便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走去。
尉迟贞因为献妃的一席话,怔怔地立在正堂中思索了良久,第二日一早,便下令让人将涅川郡主和涅川郡主的两个儿子从天牢里放了出来,送到涅川郡主的别院中羁押,还让涅川郡主府几个原本的下人们前去伺候着。
诸葛忆荪与月娇在太皇太后身边昼夜不息地伺候了五天,诸葛忆荪又让人从宁州找来了一个灵验的大夫,给太皇太后重新诊脉开药,太皇太后的箭精神的确好了许多,昏迷之时口中也不再说胡话了,诸葛忆荪本来以为太皇太后的病就要好了,
可是,那大夫却说,“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这病已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好全的,这药石只能让太皇太后少受一些病痛的折磨,可是却不能根治,还请夫人早些预备下棺椁,冲一冲喜,其余的就听天由命吧。”
诸葛忆荪一听,这几日看着太皇太后病色渐好的喜悦也瞬间没有了,心中涌起一阵悲凉,自己与太皇太后已经分别五年,好不容易又盼到了重聚之时,不想要面对的确实永久的诀别,当真是造化弄人。
到了第二日,月娇看仁寿宫的膳房里,渐渐多了一些从南境运来的食材,于是就做了一些太皇太后爱吃的香芋芭蕉乳酥、云片鸡丝雪莲卷、山药牡丹叶、鸡枞点蕈瓤、斑斓椰丝翡翠灯、牡丹荞皮卷、玫瑰乳酥糕、鹿乳酥酪等点心小吃,太皇太后仿佛是嗅到了熟悉的香味,也从病榻上苏醒了过来,
月娇一看太皇太后醒了,连忙让滟笙去叫诸葛忆荪过来,
诸葛忆荪连忙走到了太皇太后的床前,轻声对太皇太后说道,“老太太,您醒了。”
太皇太后勉强笑着说道,“忆荪,月娇,你们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我这老人家,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