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口齿越发不饶人了,”元淮尴尬地笑着说道,“方才是朕不好,朕不该说那样惹你伤心的话,你就体谅体谅这病中的糊涂人吧。”
诸葛忆荪听着,这才稍稍消了气,走到元淮的身边坐下,可是身子仍旧侧对着元淮。
元淮上前去轻轻拉着诸葛忆荪的手,上下摸索着,“别生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朕的这些儿女们可如何是好呢?”
“臣妾就知道,若不是为了陛下的儿女们,陛下哪里会这般低三下四地对臣妾说这些软话?”诸葛忆荪仍旧没好气地说道。
“是为了朕的儿女们,也是为了你,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朕也要心碎了,”元淮说着,抚摸着诸葛忆荪的面颊。“朕知道,这几年是朕糊涂了,脾气也古怪了许多,你就多担待朕一些,眼看佺儿已经这么大了,咱们也做了这些年的夫妻,虽然头几年不在一处,可是朕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挂念着你们母子,不曾觉得与你们母子分离,有时候朕都不敢去看嘉梨,因为这孩子的模样那样像你,朕不是不想看,是不忍心,不忍心看见嘉梨又想起了你,心里头只是白白的伤心。如今你带着孩子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就莫要与我计较这许多了,多担待我一些吧。”元淮说道。
诸葛忆荪听着这话,两行热泪流了下来,将头扭到一边,轻轻用衣襟擦拭干净,“陛下哪里糊涂,哪怕是在病中,精明都胜我百倍,我今生今世算是赔在陛下手里了,认命罢了。”
“都是朕掏心窝子的真心话,”元淮说道。
诸葛忆荪拉着元淮的手,觉得一阵冰凉,轻轻放在枕衾里,回头一看,看元淮满头是汗,一边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给元淮擦拭一边说道,“我都知道,陛下别再说了,这样d大热的天,陛下的手和额头却这般寒凉,眼下宫中的太医尽是些不中用的,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呢?”
“无妨,今日与你说了这许多话,心结解了,朕的心里觉得舒坦多了。”元淮说道。
诸葛忆荪又让惜蓬将一碗天麻凉笋牡丹饮捧了过来,伺候元淮一勺一勺地饮着,“臣妾听说这汤饮,是最宁神去火的,陛下多喝一些吧。”
元淮喝了几口说道,“乍喝一口,有些微苦,回味之中却有牡丹的清香,比那些太医院的苦药汤子强多了。”
饮过茶饮,诸葛忆荪对元淮说道,“陛下,臣妾一人照看着几个孩子,辛苦倒是其次,只是一人的精力有限,怕的是一时照管不过来,让儿女们受委屈。”
“夫人这话在理,朕也是担心夫人又要打理后宫之事,实在辛苦,嫔妃之中,一时又没有合适人选能替夫人分担一二。”元淮说道。
“陛下不必担心,”诸葛忆荪说道,“臣妾想,祯妃姐姐为人周全稳妥,您只看她将嘉梨照管得这样好就知道了,不如就将九皇子也交给祯妃姐姐照管?相信有祯妃姐姐看着,九皇子比在臣妾跟前要强些。”
“也好,从前宋婕妤倒是也与祯妃和睦亲近,时常带着九皇子到敦妃、祯妃跟前去,让祯妃看顾九皇子,对祯妃、对常僖都是好的。”元淮说道。
“是,陛下既然提起了宋婕妤,臣妾对宋婕妤于危难之时舍身救子的勇气钦佩不已,因此请求陛下,赐予宋婕妤一份哀荣,追封宋婕妤为嫔,不知陛下意下如何?”诸葛忆荪说道。
“这主意甚好,朕也有此意,就依照皇后之意,追封宋婕妤为嫔,封号为仁,恩及家眷,宋婕妤由祖母养大,就追封其祖母为广平郡君,也算是朕的一点心意吧。”元淮说道。
“是,臣妾代仁嫔与九皇子谢过陛下。”诸葛忆荪说道,“还有,许美人也侍奉陛下多年,且为人忠厚,侍奉陛下无不勤谨,如今又照顾着四公主,甚为用心,许美人又是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出身,对后宫之事身为熟悉,臣妾想,若是陛下能晋升许美人的位份,让许美人帮着臣妾照管六局二十四司的琐事就好了。”
“朕也是疏忽了,既然皇后说了,朕就晋升许美人为三品婕妤,协助皇后,打理宫事吧。”元淮说道,“再有,从前朕因为听信了高氏的谗言,将内府局的王福柏贬黜到了皇陵去当差,王福柏是侍奉过先帝与太皇太后的旧人,为人忠心耿耿,且清白正直,就让王福柏重新回宫来,担任内府令一职吧,内侍监仍旧由魏哲隐担任,皇后宫中的甘绎也是个妥当人,就让他担任内侍省的少监,协助皇后与魏哲隐,一同打理宫事、督促宫人吧。”
“臣妾多谢陛下,如此一来,臣妾一连多了几个帮手,再没有不用心的了。”诸葛忆荪说道。
二人正说着,只见汤哲庸进来回禀,“陛下,中书侍郎陶铮陶大人,说有要事禀告。”
诸葛忆荪听着,为了避嫌似的,起身就要走,元淮拉着诸葛忆荪的手说道,“朕身子不适,不能起身,中书侍郎若是有什么话,就只对皇后说吧,若是涉及三品官以下的小事,就让他听从皇后之意处理,若是要紧事,就让他先禀告皇后,再由皇后转述给朕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