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贞死后不久,诸葛忆荪与元淮商议着,既然已经加封了平叛的将领,那么有赏就有罚,才能彰显君威律法,是时候该对参与渤海之乱的叛军将领与从犯之人做个了断了。
只是,让元淮为难的是,此次参与渤海之乱的人中,除了渤海高氏的子弟与客商,还有不少文臣武将,最重要的是宗室之人,尤其是元淮的两个堂兄——睢阳王与河间王,这两个是渤海之乱的主犯,还有宋王一家也牵涉其中,有不少朝臣主张严惩,元淮却有些为难。
这一日,元淮用过汤药,对诸葛忆荪说道,“经过这两次动乱,我大黎的皇族宗室,死伤的人已经够多了,若是再大开杀戒,只怕会让各地的宗室有所忌惮,与皇室离心。”
“这话倒是,旁人倒也罢了,”诸葛忆荪说道,“宗室诸王不仅是咱们的骨肉至亲,更是皇室的屏障,同室操戈,只怕会有伤我大黎的根基。略疏远一些的宗室也就罢了,宋王爷乃是先帝爷的庶兄,陛下的伯父,宋王虽然是睢阳王之父,可是这几月的调查下来,除了这条割不断的血脉,不曾发现宋王与渤海叛军有所勾结的直接证据。”
“是啊,朕也明白宋王绝不会是勾结叛军之人,只是有睢阳王元沃这不孝子在,若是轻判,只怕天下人……会难以心服。”元淮有气无力地说道。
“臣妾听说,当日叛军曾借道沁阳、夺取广成关,意图从难免攻入洛阳之时,宋王爷曾站在城楼之上,临危不惧,至生死于度外,高声痛骂睢阳王为孽子,还斥责渤海高氏有负皇恩,此事在沁阳人人皆知,宋王此举,深得沁阳与汝州百姓的钦佩敬服,依我看,陛下若是免了宋王的连坐,非但不会让天下人议论,反而会得到百姓的支持, 如此,不也是件好事吗?”诸葛忆荪说道。
“夫人说的有理,只是先前因为尉迟贞的阻拦,一心要严惩宋王等宗室之人,宋王的这番义举甚少有人知晓,反倒是宋王一脉勾结叛军之事,被尉迟贞宣扬得人尽皆知,只怕也只有沁阳与汝州的百姓还记得宋王的义举,在其余天下百姓的心中,宋王也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呢。”
“这个不难,既然这义举无人知道,臣妾有办法让天下人知道,”诸葛忆荪说道。
“是什么样的办法?”
“金秋九月,正是科举之期,不如就此事作为科举的题目,以科举策问的法子,让天下的读书人们都知道宋王的这番义举,这帮读书人们最喜好清谈狂论、舞文弄墨的,等他们将宋王的义举写入诗词歌赋之中,凭他们四处传唱去,到时候天下人岂不都知道了?”诸葛忆荪说道。
“这法子倒是不错。”元淮称赞道。
“若是有人提起株连之事,臣妾以为,正好有一件事,功过相抵,足以抵消了对沁阳宗室的株连。”
“夫人说的是?”
“陛下可还记得,那一日在殿上,陛下册封的那位宣威将军杨迢吗?”
“杨迢?”元淮思量着,“朕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利用月孙的独孤氏牵制住北桓骑兵、在平叛中立下了大功的凌烟城商人。只封他一个从四品的宣威将军是有些委屈了。”
“是,只是利用独孤氏的残部,牵制北桓骑兵一事,还有一个人立下的功劳更大。”诸葛忆荪说道。
“哦?是何人啊?”
“就是涅川郡马的夫婿,被流配到凌烟城的许靖祥。”
“许靖祥?”
“是,”诸葛忆荪说道。“说起来,去联络独孤氏的月孙商人,都是许靖祥的旧识,若是没有许靖祥从中出力,只怕此次平叛,不会这般顺遂。”
“许靖祥……”元淮口中念着,神情有些闪躲,毕竟当初因为忌惮许靖祥深得京南七州的民心,听信了小人谗言,将许靖祥流配到凌烟城的人就是元淮自己。
元淮有些心虚地问道,“既然许靖祥立下了大功,此次为何没有跟随平叛大军一同回京受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