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忆荪对着众人说道,“那便是这贩售所得的银钱,朝廷虽然不抽取一分一毫,只是这银钱的四成要散给制盐、酿酒、织布、采茶的匠人与百姓们,还有采盐卤、种粮食、种棉麻、种茶田的农人们,要让这钱分到他们手中,剩下的六成你们自己留用便是。”
莒王等人一听,虽然自己只能分得六成,细算之下,自己仍旧大有利润可图,况且说是让自己管制这几处的专卖之物,不过朝廷派遣御史台的人坐镇,又吩咐能干的商人引领,他们只是出几个人看着,就能赚取大头的利润,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也纷纷答应着,
“皇后娘娘放心,臣等一定遵照娘娘所言,”莒王答应道。
“这些盐、酒之物本就是农人、匠人所产,臣等从银钱中拿出四成来分给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滕王说道
“是啊,是啊。”其余人也响应着。
“既如此,本宫也没有不放心的了,今日朱雀大街已经设有赈济棚,本宫决意赈济百姓三日,三日之后,诸位再于东西两市开设赈济棚吧,到时候会有宫中内官协助诸位一同操持,诸位就不必过于操心此事了。“诸葛忆荪说道。
“是,皇后娘娘布排周全,臣等再没有不放心的。”庆国公说道。
“罢了罢了,今日春宴,邀请大家来,本该说说笑笑的,又多说了些琐碎劳形之事,日头还早,诸位在宫中随心戏耍便是,不必拘束,尽兴才好。”诸葛忆荪说着,便带着裕妃、祯妃等人与宫中女眷带上鱼食,往景泽池方向走去了。
众人答应着,也各自散去,或是坐在景泽池前的宫宴上说话,或者去看舞姬献舞、力士摔跤,自取取乐,只有盛荌大长公主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两日之后,滕王妃入宫探望梁姑姑,诸葛忆荪让人将滕王妃请到了坤仪宫来,对滕王妃说起了临泗郡主的婚事,
滕王妃一听,诸葛忆荪有意给临泗郡主指婚,婚配的还是新封的虎贲大将军易峣安,像是去了自己的一块心头病似的,连忙答应着,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诸葛忆荪说道,“既如此,本宫便让礼部与宗正寺操持着,择选吉期,定下此事,易将军劳苦功高,本宫有意以公主之礼将临泗许配于他,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娘娘天恩,妾身替小女临泗谢过娘娘。”
“王妃不必客气,临泗为人爽直,与本宫实在投缘,她的生母是羌人,虽然有王妃照拂,可是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其中酸楚只有这孩子一人知晓,她嫁给易将军也算是为国为君尽心,公主之礼也是应该的。”
“临泗这孩子虽不是妾身亲生,可是妾身也拿她当亲的女儿疼爱,”滕王妃面带悦色不冷不淡地说道,“她这一时要嫁人了,妾身还当真有些舍不得,况且妾身听王爷说,不日就要启程前往寿春,还不知道多早晚能回京城来。这一来一回的,将临泗留在京城之中,王爷与妾身不放心,若是带去寿春,只怕耽误了她的婚期啊。”
诸葛忆荪听着,这滕王妃也有意思,口口声声说将临泗郡主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却一副丝毫不想为临泗郡主多操心的样子。
若是她的亲生女儿,即便是将女儿带去了寿春,等婚期将近之时再回京便是了,操持一段时日也亏不了什么,可是她却连这点心思都不肯花的样子,一听说要去寿春,心里便只有贩售官盐之权背后所带来的白花花的银子了。
“王妃不必担心,且不说如今婚期未定,即便是订下了婚期,距离郡主出阁尚有一段时日,寿春虽然远,也远不到天边去,来回最多不过半个月的脚程罢了,若是王妃实在犹豫,不如就将临泗郡主留在京中吧,本宫喜欢她这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等王爷和王妃启程了,本宫就派人将郡主接入宫中,”
“娘娘好意,妾身心领,可是娘娘日理万机,哪里还有心思照料临泗?妾身与王爷又于心何忍?”滕王妃说着,面上却露出了一股以退为进之计得逞的淡淡喜悦。
“诶~又不用本宫亲自照料她的饮食起居,宫中的女官、宫女们多着呢,耗费不了多少心神,说起来,自从潼关之难以来,宫里的姐妹儿女少了,这深宫也越发冷清了,临泗是皇叔的女儿,也是陛下与本宫的堂妹,她又是个活泼爱笑的,接她入宫,不过是姐妹们同在一处、彼此做个伴儿、热闹亲近些也是好的。”
“妾身只怕临泗这孩子,性子张扬,不守规矩,在府中就好装疯撒野的,说话也冲,宫中年幼的皇子、公主颇多,若是她冲撞了那一位宫中的贵人,可就是我们夫妻二人管教无方的罪过了。”
“王妃哪里话?宫里哪里什么贵人?不都是她的骨肉亲人吗?依我看临泗这孩子心里有数,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人,再者说了,莒王叔与滕王叔不日就要离京,梁姑姑年事已高,他们两位与梁姑姑感情深厚,往后不能时时入宫探望,将临泗接入宫中,养在梁姑姑跟前,想必王爷也会更安心的。”
“还是皇后娘娘思虑周全,既然如此,一切都遵照娘娘之意去办吧。”滕王妃说道。
十日后,莒王、滕王等人便先行启程前往滁州、寿春等地,琅琊公主、临泗郡主前去相送,随后诸葛忆荪就将二人一并接回了宫中,临泗郡主也搬到了梁姑姑跟前住着。
闲暇之时,临泗郡主时常与三公主嘉杭、四公主嘉蔚、六公主嘉梨、琅琊公主嘉秀一同聚在一处玩耍,自从元淮抱病以来,原本勾心斗角的宫廷竟然呈现出一副安然自乐之象,或许是作为所有争夺、欲望与矛盾漩涡中心的帝王暂时退场,当家的皇后一视同仁,不以自己的好恶有意偏颇地分派后宫的资源,这些后宫的女子也实在没有了互相为难的必要,也变得亲近和睦起来。
这些后宫的女子们也终于明白,原来后宫的暴戾之气并不源于自身,并不是自身的卑劣才导致了昔日后宫中的腥风血雨与暴戾之气,这害死过无数人的暴戾之气是被处在权力漩涡中心的帝王有意调动出来的,自己并非生来就是这样的恶人,自己也能与人为善、宽和待人。
原本乌烟瘴气的后宫,终于褪去了戾气,变成了一个女子们的乐园。
而杜婕妤的开阳宫,成了这乐园的中心。
这一日,杜婕妤让人在开阳宫的后院开辟了一小块田,让人内府局取来了种子,在后院播种,正好,临泗郡主和嘉杭、嘉蔚姐妹四人午后来开阳宫玩耍,跟着杜婕妤一边辨认种子、一边耕耘、播种、灌溉着,虽然是农家粗活,这些年轻女子从不曾接触过,也觉得甚是新奇有趣。
几个人正在开阳宫的后院玩耍,月娇带着一盒滁州茶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