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来求情的户部侍郎看诸葛忆荪厉声正色,脸上也有了愠怒之色,知道诸葛忆荪心意坚决,不容许别人打那两处高台的主意,便连忙作揖说道,“皇后娘娘思虑得是,是微臣思虑不周。”
“这金虎台地面平台广阔,凌云台地势巍峨高耸,四周又有林地、河池,本宫已经决定,这学宫中不能只做学问、学匠人技艺,也好学一些武艺,若是有外邦来犯,或是有人再想图谋叛乱,也好有人能保家卫国啊!这金虎台与陵云台就是将来操练拳脚、学习马术、骑术、箭术、行船之术的地方,断断不能挪作他用。”
“是,”众臣都应和着。
“若是客商们觉得太仓的地界小,甘泉宫还有地方,又有北桓、燕赵来的客商,去那里也是一样的。户部的人问清楚了,若是他们想挪去甘泉宫,兴办会馆、行商互市,朝廷都不额外收取他们的银钱,由着他们选地方操办便是。不过他们若是真有这个念头,行动可要快着些,若是迟了,可就要像太仓会馆那样,花大笔的银子去购置了。”
“是,微臣明白。微臣一定督促好户部去办好此事。”吕延熹答应着。
下了朝会,诸葛忆荪突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终于将金镛城的这摊琐事给料理干净了,回到坤仪宫,往月娇住的西小院走去,想去那里小憩片刻,
刚和灵笳过了院门,就嗅到一股酸甜鲜香的味道,诸葛忆荪看了灵笳一眼,“笳儿,你嗅到什么味道了没有?”
灵笳伴着深秋草木的香气,狠狠地嗅了一口,笑着说道,“嗅到了,像是从前月娇姐姐常做的那道红果鱼头汤,酸酸的果香,还有微微的清甜,配着鱼肉的鲜香,汤头赤红鲜亮的,热热地喝上一小盅,别提有多美了!”
灵笳陶醉地回忆了起来,诸葛忆荪噗嗤笑道,“你这丫头,当真是她的好徒弟,手艺学得好,这鼻子胃口也和她一样,鼻子灵得很,胃口也馋得很啊!”
“夫人又取笑我。”
“让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快进去尝尝,是否当真是你方才说的红果鱼头汤。”
诸葛忆荪刚推门走到了月娇的房中,看着桌案上已经摆了七八个小碗,碗中都呈着满满的鱼头汤,中间还有一盘刚烤好的金丝胡旋饼,还有四五碟子梅子、酥鱼、鹅脯子肉、香芹、胭脂虾做的精致小菜,
月娇又从后厨去了碗筷过来,看着只有诸葛忆荪与灵笳两个人,疑惑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她们呢?珪如呢?滟笙呢?还有惜蓬和芳芦呢?怎么都没有来?”
“她们都各自有事,况且刚用过午膳,还不饿呢,因此就我们两个。”诸葛忆荪说着,连忙与灵笳落座,不等月娇就自行吃了起来。
月娇一看,用筷子敲了诸葛忆荪的脑袋一下,“姐姐还是那么嘴馋,也不等我一同吃,自己便不顾体面地大吃大嚼了起来。”
诸葛忆荪也不管月娇说什么,痛快地满饮了一碗温热相宜的红果鱼汤,浑身通泰般地感慨道,“啊!这样好喝的鱼头汤,我已经多久不曾喝过了!还是那个味道,喝上这么一碗啊,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是啊,真好喝,为何我怎么学都做不出这个味道来呢?”灵笳也一边喝一边感慨着。
“这个中因由并不在你,是京城没有雪川独产的青木瓜和大金杏,只用腌梅子替着,是做不出来那个味道的,这不是前些日子,江先生从雪川运来了许多南国的果品,我正巧与柴大哥在丰阳码头那里闲逛,看着那红果、木瓜与金杏的品相极好,就买了好些,用胭脂醋腌上,今天的味道恰到好处,还有姚广财新送上京的云灵山野蕈,用那蕈子和半只鹅吊了汤,今早和柴大哥放马的机会,去甘泉会馆买了鱼、取了山泉水,回宫后又去神秀台,找堇岚要了一碟她酿好的梅子,知道你们爱吃,就给你们做上了,味道还适口吗?”
“若是这个味道还不是适口,只怕世上就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诸葛忆荪感慨道,“只是太麻烦了你, 这京城不比雪川,要凑齐了这些东西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姐姐你们喜欢喝我就高兴,一高兴了就不觉得麻烦了,反而还乐在其中呢!”
“难为你。”诸葛忆荪又喝了一碗,想起方才月娇说的话,想起从前的元淮也是喜欢喝这道汤的,便说道,“若是还有富余,一会儿也送一碗到含章殿去,他是最爱喝这道汤的,也有许多年没有喝到了吧。”
“姐姐既然说了,哪里还能没有富余呢?即便是我一碗不喝,也要给他送一碗去呀!”
“你这丫头,就会取笑我。”诸葛说道,“若是还有,也给许婕妤、嘉荣、堇岚她们送一碗吧, 别的也就难以顾虑周全了。”
“姐姐不用说,我一早就差人送去了。”月娇说着。
三个人正有说有笑的,甘缜突然闯了进来,对诸葛忆荪说道,“皇后娘娘,牛才人只怕是要生了。”
“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就要生了?太医院的人昨日不还说,起码还要三五天吗?”
“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听云凰阁的人说,牛才人正与贵妃娘娘说着话,突然之间腹痛不止,这时候,太医院的太医,多数都到云凰阁去了。”甘缜说道。
“那咱们也去瞧瞧。”
说着,诸葛忆荪便让人安排辇驾,连忙往云凰阁去,可是刚出了坤仪宫,就看到甘绎带着一个太监走了过来,
诸葛忆荪问甘绎,“这个时候,你怎么有空过来?”
甘绎看了一旁的太监一眼,那太监跪在地上向诸葛忆荪行礼。
“此人是谁?”
“他是掩芳门的管事太监,”甘绎说道。
“掩芳门?掩芳门的太监,为何会在此处啊?”诸葛忆荪问道。
那太监叩头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小人有罪,不曾看好裴庶人,方才她趁小的们去用餐饭,悬梁自尽了。”
“什么?”诸葛忆荪惊讶地问道,心中有一道疑影飘过,疑惑地想,裴氏刚刚殁了,牛才人就要生产,这冥冥之中,难道有什么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