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做出决定,再想要坚持就没什么困难的了。
千鹤真人认真看向凌剑宗掌门,“至少,现在除了陆桑酒的身份以外,我并没有看出任何陷阱的痕迹。”
“这契约一定,约束的是我们两方,我实在想不出能钻空子的地方。”
“而且……”他深深看了陆桑酒一眼,“我不能担保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混入我七情宗又是否真的如她所说那般简单。”
“但我却可以确定,她在我七情宗的期间,从未做过任何迫害宗门之事。”
“不敢说功绩累累,但至少她对她师门中人,对我这个掌门都并无对不起的地方。”
“我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次,愿意一试……你呢?”
千鹤真人一番话说的动情,亦是真心实意,凌剑宗掌门能够感受到他的诚挚,心中也不禁有所动容。
包括花简知和无量真人,此时也都有所动摇。
他们想起了此前与陆桑酒或者是孤凰的过往。
陆桑酒救过金银门,也救过合欢宗。
而孤凰,更是几百年前就救过花简知一命。
这些事不提便罢,一旦提及,心中自然动摇。
发现他们的神色变化,叶枝瑶简直要疯了,“她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可是魔修孤凰啊,那个大魔头!”
“事到如今你们居然还要相信她?”
她癫狂大吼,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尤其是千鹤真人。
“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庇护七情宗的?老祖在我体内,可他们刚刚却都要杀我,你现在居然还要相信他们?”
“千鹤,你要欺师灭祖吗?!”
可惜,此时她的咆哮怒吼,却已经影响不到大家了。
甚至可以说,还起到了反向作用……
因为大家看着叶枝瑶丑恶的嘴脸,心里不禁都开始回想起之前她的种种做派了……不能说是十恶不赦,但恶心人却是真的。
有的时候她这种小肚鸡肠,嫉妒别人的嘴脸,真是比十恶不赦都还要恶心人。
毕竟有的人即便杀人如麻、十恶不赦,那也是大大方方认了自己的恶的。
但叶枝瑶不一样,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她揭穿陆桑酒完全是出于私人恩怨,她自己却还始终大言不惭的举着高义的大旗,也不知道是在骗谁。
没有人理会叶枝瑶的发疯,凌剑宗掌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看向花简知和无量真人。
“两位前辈……怎么看?”
花简知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开口,“……我觉得千鹤真人所言,不无道理。”
这便是赞同的意思了。
大家都赞同,凌剑宗掌门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他沉吟一瞬,终是一点头道,“好……我签!”
陆桑酒都已经放弃了,完全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神色从惊讶逐渐转变成惊喜,为事情的转变……亦是为他们的态度。
尽管刚刚理智告诉她说,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如果她站在他们的位置上,也未必豁得出去。
但……也终究是会伤心的。
她于修仙界走这一遭,认识了许许多多值得相交的朋友,也见过许多人的丑恶嘴脸。
看遍世间百态,她早已明白众生平等,不再对修仙界人怀有天然的敌意。
甚至可以说……不知不觉,已然生出了许多的归属感。
她对西魔域和修仙界都有归属感,但又同样的总觉得有所隔阂。
于西魔域来说,她放下了对修仙界的仇恨,对西魔域的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背叛。
也是因此,她从未想过再回西魔域。
而于修仙界来说,她曾是魔修孤凰,这身份一旦被知晓,修仙界必定也会将她背弃。
她都有归属感,却又都明白两边都不是她的归属。
只如天地间一抹浮萍,走到哪里便是哪里,却都不是她的家。
直到此时此刻,她听到了千鹤真人的话,听到了花简知和无量真人的话,她才终于心底有了那么一丝安稳和归属感。
原来,天地之大,她也不是孑然一身,无处可去的。
在这一刻,无形之中,陆桑酒觉得……她得到了某种救赎。
深吸一口气,她眼睛微红,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而过,最后郑重的一拱手,“多谢……各位前辈!”
苍冥能够切身感觉到陆桑酒心情的变化,他冰冷的神情也不禁逐渐柔和……最后他深深的瞥了众人一眼。
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偶尔,也算有点用处。
本以为苍冥多少还要闹一下,但是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便走了回去。
“既然要签就快点,别再磨磨唧唧。”
“不过这一次我得加一个要求。”
他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失魂落魄的叶枝瑶,“那个女人的命,我要了。”
千鹤真人一惊,“可是我们老祖……”
没说话就被苍冥打断,“不过是元婴暂居她体内罢了,放心,我自有秘法,可以在杀她之前将元婴取出,绝不会伤你们老祖半分。”
“你若不信,这一条也可以加进条约之中。”
听到苍冥这样说,千鹤真人略一犹豫,想到了自家那位太上长老……不过,叶枝瑶虽是他的徒孙,但的确做了不少糊涂事。
她几次三番明晃晃的想要置陆桑酒于死地,如今没道理还要维护她,不让他们报复。
于是随后他还是狠狠心点了头,“好……不过她到底是我宗门之人,让我将她绑了送给你我做不到。”
“我只能答应,你出手的时候我不会横加干涉,你们孰胜孰负,各凭本事。”
苍冥堂堂渡劫期,自然不会把叶枝瑶放在眼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瞥了叶枝瑶一眼,点头道,“成交。”
叶枝瑶被那一眼看的一个哆嗦,面色瞬间苍白如死灰……这一刻她真正感觉到了生死之危。
她……她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她不甘心!
她满是恶毒的目光落在陆桑酒身上……就算要死,她也要拖她一起下地狱!
感受到她的恶意,陆桑酒回头看了她一眼。
表情无悲无喜,并没有即将要弄死她的兴奋,也没有担心弄死她的不安。
时过境迁,如今陆桑酒的眼界早已不在区区一个叶枝瑶身上。
说到底,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叶枝的生死对她而言,早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在意。
当然……这几次三番给她找麻烦的人,早点弄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