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码头区的警用马车上，克蕾雅与老尼尔相对坐着。
    古典黑色长袍的老尼尔手中托着毡帽，向克蕾雅抱怨道：“我真是遭了老罪了！”
    “刚刚我才给克莱恩讲解了通占卜，也不等我休息下，就被邓恩拉来给你这小姑娘带路。我可是退役人员啦。”
    一路上在叨叨着的老尼尔，神态中其实没有多少不耐烦，更多的是在过嘴瘾。
    克蕾雅很识相地捧着老尼尔说道：“尼尔先生，邓恩专门让我去邀请你，之前你也跟我讲过恶龙酒馆，难道这地方你很熟悉吗？”
    说起这个，老尼尔可就不抱怨了。
    “当然。”老尼尔颇为自豪地点点头，“我可是活着退役的值夜者，廷根这些涉及非凡的地方我都很熟。”
    “听说恶龙酒吧是‘代罚者’的前任队长。”克蕾雅打听道。
    “斯维因嘛，我熟得很，是个比我还大点的老家伙，整日酗酒，躺着就能收取地下黑市二十分之一的收益，这也就罢了……最让人气愤的是，从那家伙借款的利息太高了！”
    说着说着，老尼尔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听这意思，老尼尔是从斯维因那儿借过钱？
    女神的教徒跑去跟风暴之主的信徒借高利贷……
    克蕾雅明智地没在这个话题深究下去。
    克蕾雅又低声地问道：“教会允许地下黑市的存在？”
    老尼尔轻笑道：“堵不如疏，而且就算是我们这些官方人员，也需要这些地方，不是吗？”
    想着消耗颇大的材料，克蕾雅赞同地点点头。
    这时候马车逐渐停了下来，顺着老尼尔的目光，克蕾雅都能看到斜对面远远的一个酒吧。
    只是那边此时并不平静。
    一个披着陈旧的海军军官服的老者提着個金属酒壶，腰板挺直，壮实得跟个煞神似的。
    在他面前有一小队手持粗长步枪、衣着制式的人零散站着。
    那些构造复杂的粗长步枪，用管道连接背上的硕大灰白色机械箱，压迫感十足。
    高压蒸汽步枪！？这些是机械之心的队员？
    老尼尔肯定了克蕾雅的猜测：“海军服的那个老头就是斯维因，对面那些人都是机械之心。”
    就像值夜者的队员们以“不眠者”途径为主。
    机械之心成员是以“通识者”途径为主。
    通识者在低序列时，本身并没有有效的神秘侧杀伤手段，但这些精通机械的家伙极其擅长枪械。
    尤其是大火力枪械！
    比如这些高压蒸汽步枪。
    克蕾雅在资料中看见过记载，机械之心在清除危险遗迹时习惯炮火洗地将该险地夷为平地。
    老尼尔嘿嘿地笑起来：“我们这两邻居，一个脾气暴躁，一个手段暴躁。走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手段暴躁指的是机械之心。
    脾气暴躁指的就是代罚者了，因为这些风暴老哥在愤怒时力量、速度都会得到极其恐怖的增幅，他们常常控制不住，或不控制自身的情绪。
    克蕾雅跟着老尼尔下了马车往那些人里面凑。
    斯维因目光扫视过来，笑道：“呦，老尼尔，手头又紧了？”
    老尼尔骂了句：“滚犊子，我是带人来调查个事。倒是你们怎么这么乱？”
    “尼尔先生。”机械之心的领队也很有礼貌地跟老尼尔打招呼。
    看得出老尼尔人缘是真不赖。
    “机械之心辖区死了个人，说是在这里摆过摊，调查就调查吧，全副武装到这种地步，你说我怎么让他们进去。”
    机械之心的领队解释道：“这是为应对危险必要的措施。”
    老尼尔开口打了圆场：“伊班克斯，要不让你的队员们守在门口，我们陪你一起进去。”
    伊班克斯顺势听从了老尼尔的建议，不仅让其余人等在外面，自己也将枪械拆解放进金属箱内。
    这是竟然还是经过改造的高压蒸汽步枪。
    半自动的枪械拆解动作看得克蕾雅颇为眼热。
    见机械之心让了步，斯维因哼了一声，转身亲自领着他们进去。
    斯维因一马当先推开酒吧大门，浓重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酒吧中间立着个拳击台，拳击台周围围满了躁动的人群。
    斯维因带着他们绕过拳击台继续往里走，走进后面的一间桌球室，里面打桌球的两人看到斯维因悄然让开位置。
    那个位置掩藏着道密门。
    斯维因推门而入，克蕾雅三人也跟着鱼贯而入。
    跟在后面，连续走过好几个房间，克蕾雅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是个跟报告厅大小的地方。
    里面零散地摆着些摊位，在最后面，还有着两间小黑屋。
    斯维因驻足向老尼尔问道：“听你刚才那意思，你们值夜者也是来调查的？”
    老尼尔大拇指指着克蕾雅自豪道：“我们队新人，克蕾雅.梅阿查，孤身抓捕了名灵知会的‘刺客’。根据那人交代在你这儿买过份‘教唆者’配方。”
    斯维因瞥了眼克蕾雅，粗声打断道：
    “那事情我知道，你们队的西迦来查过，那个卖家来我这儿时用的假身份，我这儿也没线索！我也在找那孙子呢！竟然在货物上欺瞒我，传出去我以后买卖还怎么做！”
    风暴教会提倡女性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读过对方教义的克蕾雅一点都不意外斯维因这种态度。
    伊班克斯在斯维因抱怨完，才礼貌地插嘴道：“听伱们的对话，我觉得我们三方查的同一个人。”
    伊班克斯说出自己这边的情报：“杰史.穆迪，一个‘学徒’窃贼死在了我们辖区，初步结论是死于过量的致幻药物。但我们总觉得不对劲，经过调查，发现杰史在你这里销过赃。”
    “我们之所以这么兴师动众，就是在调查中发现，他销赃的名单里竟然有一份‘教唆者’魔药配方！”
    斯维因出声道：“灵知会对‘刺客’‘教唆者’魔药配方的保密措施做的并不到位，虽然没到有意传播的地步，但在那些杂碎手中得到配方并不是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伊班克斯反驳道：“但杰史手中的配方总有个来源，我们得查到‘它’，万一那源头就是个正准备在廷根弄个大事件的‘教唆者’呢？那些疯子一搞就是波及众多普通人的恶性事件。”
    斯维因皱着眉闭上了嘴。
    老尼尔也说出了值夜者这边的情报，在打击灵知会保护廷根这一共识下，值夜者、代罚者、机械之心间并不分彼此。
    “我们捉住的那个‘刺客’，就是在这儿买了份‘教唆者’魔药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