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逐渐由蓝转亮,暖色的阳光驱离着早上的清冷色调。
车厢内沉默着。
半晌后,克蕾雅抿了下嘴唇,说道:
“大学区依卡希姆街翻新了大片住宅,越来越多的大学生都选择在那边租住,其中大部分人都有浆洗衣物的需求……你们可以考虑在那边工作,租屋的话,那边的小隔间价格和这边相差不大。”
埃莉卡小心翼翼而茫然地抬头看克蕾雅,皱着深深的抬头纹。
“我……”她嘴唇嗫嚅着。
她不知道克蕾雅说的的这件事情是好是坏。
听着像是出于善意的建议,但这种变化对她来讲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难以理解。
虽然现在又辛苦又常常吃不饱饭……
但她更怕选择去改变的话,会让她们连现在这个微不足道的家都没了。
会让她们不得不像那些更悲惨的女人一样去挨饿、去站街、死在城市中某个虫鼠混杂的角落里。
埃莉卡许久说不出话来,最后重新陷于沉默。
抵达高文老师的住所,在埃莉卡下车前,克蕾雅叹气道:“考虑好了,你们可以来找大学区依卡希姆街20号来找我。”
金发白鬓的高文站在指导着克莱恩练习步伐,看到克蕾雅的到来,露出诧异神色:“我以为你至少会休息几天。”
克蕾雅组织着语言,打算说着比较高端的医疗手段。
但高文却立即补充道:“不需要向我解释。”
看来高文老师隐约地知道她这种警队成员的特殊。
毕竟高文会训练到她这种非凡者警员,而且也跟斯维因那边的黑擂台有着联系。
随后便是日常训练。
在结束基础动作的练习后,高文对克蕾雅说道:“从今天还是加练注重步伐的斯特里流派,她能让你在不同情况下有更多的选择。是站稳脚步攻击,或是前进或躲避……”
高文先从训练思路讲起,一边讲着一边演练动作,尤其对步伐的变化富有经验地做出指导。
时间因充实而过得很快,克莱恩今日的练习时长足够后,在盥洗室收拾一番后换了衣服,徒步离去,去找距离这边十多分钟路程的公共马车。
克莱恩离去后,高文当着陪练帮克蕾雅熟悉斯特里流派的实战效果。
就在这时,一辆疾驰的马车停在铁栅栏大门前。
这动静惊动了高文,他叫停了训练,看着那边马车嘴角僵硬地笑了下。
克蕾雅看到赶车的车夫,就是昨晚在恶龙酒吧包间看门的卷发青年。
身材魁梧的斯维因披着件破旧海军军官外套,从车厢侧门走了下来。
卷发青年留在门口看护着马匹。
高文迎了上去。
斯维因凌空向高文抛来个由绳子系着开口的小包。
高文抬手接住,拉开口中。
跟在旁边距离不远的克蕾雅都闻到了钞票油墨味。
是钱?难道是打败斯维因得到的钱?打了斯维因还真能拿到钱?
克蕾雅心头蹦出一个又一个疑问。
高文从包中取出三张1镑纸币,然后将小包递给了克蕾雅。
克蕾雅看到小包中还装着9镑的纸币。
斯维因看着穿着骑士训练服的克蕾雅,粗声道:“小姑娘恢复得不错,这两天,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晚上,要上擂台吗?”
克蕾雅此时像個淑女般很含蓄地笑着:“今晚就可以。”
“也行。”跟克蕾雅打过一架的斯维因是一点都不嘴硬了,爽快答应道。
“那就先适应下这个。”斯维因向克蕾雅递过来一张薄纸般的面具。
克蕾雅接过来,看着有点像面膜。
斯维因笑道:“贴在脸上。”
克蕾雅并没有动。
斯维因挠着头,“第七组的心眼子真多。”
斯维因从克蕾雅手中拿回薄面具,往自己脸上一贴,面具像是溶解到脸上一般,令斯维因的脸型变得圆了些,嘴角弧线也下扯。
最终变成一副面目阴沉的中年男人脸。
斯维因瞥了眼高文,向克蕾雅解释道:“这是易容面具,方便我们这些人出现在擂台上。”
高文沉默着转身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看着高文走远,斯维因解释得更详细些:“缺点是会限制佩戴者一部分非凡力量,是我们代罚者某件专门针对非凡者囚具的仿制品。但这缺点刚好能更好地帮我们新人在擂台上历练。”
说着,斯维因摘下腰侧金属酒壶,往掌心倒了些酒。
沾着酒水的掌心揉搓在脸庞边缘,斯维因将面具搓了下,搓下来后面具破破烂烂的,“这种面具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好在材料都比较常见。想要卸掉必须沾点酒水。”
示范完,斯维因又掏出一张递给克蕾雅。
克蕾雅这次贴在了自己脸上,面具在吸食着她的灵性,但与此同时她感受到能控制面具的改动。
弄好后克蕾雅掏出怀表,利用怀表中的小铜镜看到自己改变后的模样。
没有任何特色的一张三十多的女性面容。
跟她想要的效果一模一样。
此外,克蕾雅还感受到不止灵性被压制了,连喝了魔药后增强的身体素质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
克蕾雅目光扫到斯维因身上。
斯维因笑:“想动手试试?来,这次我真站着让你打。”
克蕾雅换了更熟练的斯特里流派,或掌或拳,尽数被斯维因格挡下来,没能让斯维因脚下挪动寸毫。
白天身体素质弱了近半,又戴上面具,让她在白天的战力不足夜里的三分之一。
测试完,斯维因将酒壶抛给了克蕾雅,克蕾雅倒出一些,解下了面具,有着解封的快感,让她浑身细胞都在打开呼吸似的。
斯维因说道:“等会回去我就放出今晚的擂台预告,神秘女骑士对战‘海怪’。”
“海怪?”克蕾雅听着还以为是超凡生物。
“是我们代罚者中一名队员,在擂台上的称号是‘海怪’,你的称号也定下了,就是‘骑士’,嘿,高文那老家伙脑袋开窍了。”
“高文老师很缺钱?”克蕾雅问道。
“他啊,有多少钱都不够他花的……他资助了家孤儿院院,二十多年了。以前人数还不多,只收留了些他那些战友的遗孤,他那时候在擂台上也能赚些钱,就维持得还不错。”
“后来收留的孤儿多了,他年龄也大了,就有些力不从心。要不是他以前养的那些孩子都有点良心,时不时地资助着,他那间孤儿院早就关门了。”
“但那些孩子也都有各自的困难,帮不了太多。所以他现在才急了……”
“别这样看我,这疯狂操蛋的世界里谁都苦,我一个烂命酒鬼,可帮不了他这种滥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