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日子并没有多特别,只是每年都有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大暑,却让人难忘,因为是二爷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彻夜的狂欢后,生活又回到了平常的主旋律。
道人依旧是每天早出晚归,采完那“白如玉”后就回山门内做饭。自从二爷生日之后,灵剑山众人对陆离的厨艺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尤以云凡敬意最高。
也是自那时起,道人接管了灵剑山灶房,成为天下第一剑修宗门的第一伙夫。
此称号乃云凡云傲两师兄弟所赐,虽然道人并不稀罕,甚至有点嫌弃,但碍于不能拂人家面子,还是勉强受了。
除去做饭采石,道人一天中最悠闲的时刻便是夜间打坐。
只有这个时候,道人才能静下心来,观摩夜星,神游天地,领悟《道剑经》的奇绝奥妙。
至于李楚,这位剑客得到天一子公允后,日日夜夜泡在藏经阁内,连饭菜都是要人带去的,可谓学到废寝忘食。
与之一道的,还有那位灵剑山的绝世天才——云傲。
当初互相看不过眼的两人,如今结伴游荡书海,又是一种别样缘分。在灵剑山的诸多秘传典籍中,两人的激烈讨论声越过金殿书海,清晰传出。
道人每次途经都是莞尔一笑,默默离去。
哦,差点忘了云凡。这位灵剑山大师兄与其师弟相反,没有好好修炼,反而迷上了厨艺一道,隔三差五来陆离这取一次经。
道人虽乐意,但次数多了也扰人,更担心的是他会找自己去试新菜。
为了方便,道人将自己所能熟知的饭菜共取一百零三道,抽空编写成了一部书籍送予云凡,顺带将二爷连哄带骗打包一块送去。
这几日夜里归来,看着瘦了几斤且对食物感到厌恶的二爷,道人心里生出点点愧疚。
没事二爷,瘦点是好事,好事啊!
道人心中自我安慰一番,随后不顾山鸡的幽怨眸子,闭目打坐。方才的愧疚之情在修炼的宁神静思中,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天一子最近唤自己变得频繁了。道人来到灵剑山起,总共见过这位不到三面。如今频频来寻,有些奇怪。可当道人见了这第四面后,却明白了其中原委。
这位清冷道姑桌前摆放着一篮子鸡蛋,还有一盒糕点。
聪明如道人,立时明白了灵剑山山主的诉求。此后每隔三天,灶房炉火旺盛,一盒蛋糕出炉。
道人不由感慨: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女人,都逃不过蛋糕啊。
生活如往常进行,有秩有序,平淡中带着一丝欢乐。
这一天,道人如平常般去外边古镇采买,却不曾想遇见归家客。
————
常家庄酒楼内,道人坐于二楼靠窗处,点几碟小菜,一壶小酒,美哉悠哉。
自己做的菜吃多了,偶尔也该换换口味。
刚下筷没多时,便见一位穿着打扮皆上乘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位年轻男女上了二楼。
男人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如道人一般的靠窗位置,只是两者隔了五米远。
男人带着年轻男女入座,旋即开始兴奋热烈的讨论,丝毫没有在意道人的存在。
他们的声音很小,因为离得远;他们的声音很大,因为风吹过。
“哎,师父,您说师祖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对啊对啊,我们还没见过师祖呢,您给说说呗。”
“说说,师父,就说一哈。”
“好了,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没规没矩的。”
中年男子厉声一喝,四名年轻人登时止声,个个噤若寒蝉。
本以为中年人会训斥一番的,谁料其左顾右盼一番,最后偷偷来了句:“跟你们说一下也无妨。”
“好耶!”
“咳咳。”
云澈轻咳一声,娓娓道来:“你们师祖啊,不仅是剑道天赋高超,以剑证道,冠绝三界。更是我灵剑山哦不,是修士界第一美人哦。其才灿若骄阳,其貌皎如皓月。想当年多少修士大能排着队想见她一面啊,那队伍都从我们灵剑山排到伏魔山脉去哦。”
“哇哦——”
四名年轻男女纷纷出声惊叹,脑海里已经有了个绝世仙女的轮廓。
“那师祖如此才华风貌,可有道侣或者意中人吗?”
四名年轻人中一位最显小的举手,好奇提问。
“唉——这个嘛,道侣倒是没有。可惜啊,你们师祖死脑筋,吊死一棵树上咯。哦对了,你们回山后也别乱传啊。”
“晓得了师父,不过师祖的意中人是谁啊,我们认识不?”
“嘿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问东问西的,吃饭,吃饭。”
云澈显然不想再说,赶忙挺直腰板,认真干饭。
“别啊师父,你还没给我们说云凡师伯和云傲师叔的事呢?”
“对啊师父,听说云傲小师叔是我宗开山以来第一天才,天赋冠绝古今,不输师祖。是不是真的啊?”
“师父,再给说说呗。”
一群弟子七嘴八舌,吵得云澈心烦,中年人一拍桌子,声如惊雷:“还吃不吃了!”
叮叮当当——
碗筷碰撞的声音交错而起。
远处的道人抿了抿嘴,喝下一口润喉酒,醉意微醺,心里暗叹:却没想到,出来喝碗酒都能碰到灵剑山门人。
道人静静喝着自己的,也没打算上去相认,毕竟从未相识。
“店家,结账。”
陆离轻敲桌面,唤来了掌柜。
“哎呀是您啊道长,老熟人了,这次算您半价吧,三十文就好。”
眼前之人,正是自己来过买黄糖的那家酒楼店家,赎回山鸡那次也是在他店里,也是缘分了。
陆离不紧不慢掏出铜钱奉上,而后信步离开。
只是他这的动静还是惊扰到了那桌的云澈一行人。
云澈转头,眼里闪过惊奇,方才来此半天,却从未注意到边角处还坐着这么一位道人。
观他气息,似乎身与天地通,无处不在又无法细察,当真玄妙。
什么时候灵剑山外,常家庄内来了这么一位?
云澈深深看着道人背影,道人似有所感,掉头看来,回以微笑。云澈心里又是一阵震惊,乍一眼心惊动魄。直到道人消失在视线,才稍稍心安些许。
回头后,云澈心思电转,下定决心回山后要将此事报与师父。最近妖族那边动作颇多,还有几名妖王闯过了伏魔山脉进入九州。值此灵剑山门人归家之期,可不要让有些心思诡异之人混进来才好。
“师父,那位是?”
一位弟子见云澈心不在焉,忽然发问。
“没事,吃饭。”
云澈敲了敲筷子,想要继续喝酒,可碗里水波晃晃,又浮现出道人的微笑。
————
青州边界,一处望山坡上,有一座山野村庄。
本该烟火袅袅,和平热闹的村庄,此刻寂静无声。
一道壮实身影盘坐于茅草屋顶,此人一头金发,肩宽腰阔,虎背熊腰,哪怕只是静静坐立,依旧有种山林王者的气息。
忽的,男子睁开双眼,望向北方,一道粉色流光疾驰而来。
靠近后,流光消散,露出其中妙丽少女,女子容貌似天上仙,顾盼嫣然,浅笑间媚意流连。
“呀,虎哥,这里的人都被你吃光了啊。讨厌,也不知道给人家留点。”
金发男子嗤笑一声:“你也需要吃血食?你们狐族不是以男子精气为食吗。还有,少对我用你那媚术,我怕我忍不住撕了你。”
“切,臭老虎。”
少女娇嗔道,同时收起了眼里的粉色光芒。
她也不敢挑衅眼前这只虎妖,赤金虎一族的战力是妖族里数一数二的,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一族妖王,其战力不容小觑。
“青天鹏族那家伙呢?”
“寻凡人去了,估计还没吃饱吧。”
“叫他别跑太远,莫要坏事!”
“晓得了。”
少女妙目一转,嬉笑道:“虎哥啊,说起来,我还真不敢信我们能闯过伏魔山脉啊。看起来这人族的雾隐神阵,也不怎样嘛。”
“呵。”
金发男子冷笑一声,心里暗道一声无知。
在付出三位妖王性命以及一位妖圣重伤的代价下,才勉强将三只妖族送进来,也只有眼前这只傻狐狸能说出这种无脑话。
“对了虎哥,最近好像是人类的中秋节,我看见一些灵剑山弟子陆续从空中飞过,要不要……”
少女做出了一个划脖子的手势,眼神阴翳凶狠,不复刚刚的柔媚气质。
“不可!”
金发男子厉声呵斥,“你要是想被灵剑山那疯婆子发现,你大可如此,别拖累我就行!”
少女止声,想到灵剑山那位无情剑仙,自己也是三分后怕,遂熄灭心中妄想。
两人沉默不语,寂静没维持多久,空气轰鸣声自北边传来。
一只巨型青鹏飞来,缓缓降落,现出人形,是一名面色阴翳的男子。
“刚刚跟妖神教那边确认消息了,那道人现在灵剑山内。不好办呐。”
金发男子和少女皆是一惊,三妖都是面露难色。
强闯灵剑山?不可能!那位女剑仙的剑可不认妖。
“呼,龟尊者那边没有明说时间。依我看,我们就在此地等一些时日,我不信那道人会在灵剑山内缩一年。正好我和青羽受伤颇重,调养生息后再作打算不迟。”
“你们怎么看?”
“可以。”
“可以。”
两妖哪敢反对,俱是同意。谁都不愿冒着被那位女剑仙斩杀的风险硬换道人,天大地大自己的命最大,这不值当。
“好,便在此地歇息一会,静候那小道人。”
话音刚落,金发男子朝狐媚少女投去一眼。少女立时会意,微微张嘴,性感薄唇喷出淡淡雾气,将整座山头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