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得到许可,对着远处隐身的一人一妖招了招手。瞬间两人的身体由透明转变为实体,使得两个阴兵的面部表情有些精彩。
本来道人出现地悄无声息就足以令他们震惊,没想到在身后还藏着俩,其中一位更是活人。
两人看向陆离的眼神变得尊敬,能将活人运进鬼城,可不是一般人能为之。
一名阴兵嘴唇嚅动,想了想,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道长,身后还有人吗?一并叫出来呗。”
陆离也看出了两位阴兵的顾忌,笑笑说道:“实在没有了,身后就一人一鸡,便是在下想叫,也没有那大变活人的神通啊。”
两鬼盯着道人看了看,见其语言诚恳,眼神淡然,便也点头放过。
“好,既如此,道长请跟我来。”
一名阴兵率先走进去,为道人带路。
进入地府府衙内,剑客和山鸡明显变得拘谨许多,紧紧地跟在道人的身后,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随意打量。
因为没有了隐身作护,每个路过的鬼差都能看见他们,再者每位路过的阴差都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光是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见惯了李楚和二爷大大咧咧的样子,一时间他俩都畏畏缩缩的,竟是有些许好笑。
道人轻笑一声,没去管后头的一人一妖,快步跟上阴兵的脚步。
那位守卫阴兵飘移的速度实在是快,不稍微提点速度转眼就不见鬼影。
深宅院落,楼阁林立,四通八达。
阴兵带着道人等绕行好几圈,来到一处中厅东厢房外。
“武判大人,人已带到。”
对着里头喊一句,阴兵转过头,恭敬弯腰:“几位,劳烦自己进去吧。”
道人微微拱手:“多谢大人领路。”
“不敢当不敢当,道长客气了。”
客气几句,等鬼差飘远,道人踱步上前,本想推门而入,却忽然想到一点。于是从袖中取出一小青葫芦,打开塞子,一阵青烟袅袅间,有着清纯圆脸蛋的女鬼显现。
刚出来,女鬼好奇地打量四周,眼里满是惊奇色彩,等看见道人,深深一躬:“道长,好久不见,奴家这厢有礼了。”
许是葫芦里面寂寥无人,使得这活泼的女鬼静下心性,也变得像大家闺秀一般彬彬有礼。
道人轻轻点头,认真教导:“你此刻所处之地乃是青州界内地府府衙,待会在下会带你去见青州地府武判,且看这一份薄面能不能为你谋一份地府差事吧。”
黄怡大喜过望,虚幻的魂体甚至泛起波澜,能在正宗的地府谋一份差事,可比在九阴姥姥那里做吸人阳气的活计好了不止一倍。
而能有今日的机会,全靠眼前的道人!
黄怡泪眼婆娑,弯下身子对道人盈盈一拜,正欲千恩万谢,却见道人手掌平抬,一股清风将女鬼弯下的腰杆扶起。
“在下只是给个机会,成与不成,还得看你自己,还得看人家。记住一点,进去后,少说多听。”
黄怡连连点头,哪敢不从。
“嗯,李少侠,二爷,你们在外面稍等。”
吩咐完,道人领着女鬼敲门走进。
进去后,里面灯火通明,却不是外面街头上的那种绿油油的鬼火,而是一盏盏黄澄澄的油灯。
明橙之下,一道人影俯首桌案,桌上满满当当的案牍堆积成山。
道人带着女鬼小怡上前,停步桌案前十米,拱手作揖:“在下益州游方道人陆离,见过秦武判。”
被声音惊动,桌案上的人猛然抬头,视线从桌面上各种各样的文书转到陆离身上。
他先是看了眼道人,而后视线转到女鬼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又回到道人身上。
细细打量许久,方才缓缓道:“你就是廖皑说的那位高人之徒?”
“正是。”
“你与荆州廖文判……是何关系?”
“差点成为师兄弟。”
“哦哦——”
那关系确实不浅。
“小友宽恕,秦某今日还有诸多文案要处理,可否等秦某处理完这些,我们再来叙事?”
“足下请便。”
“多谢。”
说完,秦武判又低下头颅,埋首书海,手中的笔杆一刻未停。
本就有求于人,自是不急。
趁着这会儿空闲,陆离细细端详着这位地府武判。中年模样的男人,面相柔和却不出众,一身发白的儒衫显得柔柔弱弱,看起来不像是位武判,倒更像是位文判。
看了一会,这位秦武判却只专注于书海,并没关注道人。
见状,道人开始悠哉地在房间内行走观察。
房间整洁干净,左右各式书架摆放整齐,除了书还是书。洁白的墙壁更高处还挂着一幅幅山水墨画,其中有不少是前朝大家名作,更显得主人的儒雅品味。
品味着这一幅幅名画,陆离愈发怀疑这位秦武判,他真的是武判吗?
道人沿着墙壁行走,观赏着名家画作。
只是道人走得,那女鬼可不敢随意走动。只俏生生地站在房子中间,初来乍到,面前之人可能会成为自己的上司,为了留个好印象,大气不敢出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案桌上的男人停笔,揉揉眉头,温声道:“好了,多谢小友的等待。来来来,喝杯粗茶先。”
言毕,中年男人一挥手,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案牍消失,只有热腾腾的茶壶和瓷杯。
走到墙角观赏画作的陆离遥遥一礼,一步踏出,也落座其上。
秦武判一边满上茶杯,一边浅笑:“早听廖皑说过有位小友,与他交情莫逆,而且道法精深。今日一见,果不虚传。”
“在下青州武判秦淮,见过陆小友。”
“秦武判客气,在下此来,却是有一事相求。”
秦淮面露惊讶,“哦”了一声:“小友讲来,只要合理合法,秦某必将相助。”
“是这样的,在下身后这位女鬼阁下,原先在一位百年恶鬼手下办事,但并没有助纣为虐,反而多次救凡人于生死间,还助力在下除恶。在下怜其一片赤诚,便允她日后为其寻一份好差事。”
“本想着日后回荆州带她去廖叔那领份差事,可荆州路远,而我尚在游历世间,不知何年何月归家。故而想着路近,廖叔也与您有几分交情,便带她上您这儿谋一份差事。不知可否?”
“这样啊……”
秦淮沉吟一声,转头看向站立中央的黄怡,眼闪精光。
过了会,悠悠自语:“确实没有害人。”
“小姑娘,可修行过阴法?”
面对忽如其来的发问,黄怡先是一怔,随后急忙回答:“有有有,不……不过都是一些不好的法子。”
她都是跟着九阴姥姥修行的阴阳交泰法,取男子生机精气的害人邪法,自认上不了台面。
秦淮闻言,闭目思索一会,随后温声道:“法无好坏,实用即可,不过你先前所学确实不符人和。”
小女鬼委屈地低下头,一时不知所措。
“这样吧,你持我令牌,去府衙经阁处自选一份功法,重新来过。以后便在我这里当个吏员好了。”
小女鬼霍地抬头,似是不敢置信。可看见道人和中年男子均是微笑模样,便知道,自己这事算成了。
“多谢武判大人,多谢武判大人。”
答谢一番后,领着令牌,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陆离看着小女鬼匆忙的背影,摇头苦笑:“怎么还是这么个急性子。”
“无妨无妨,年轻鬼有活力是好事。还要多谢小友,为我青州地府送来一股新生机。”
“武判言重了,是在下该谢过武判才是。”
两人推杯换盏,一番交流,相谈甚欢。
只是聊到一处,秦淮忽然眸子暗沉,面色也透出一股幽幽的哀伤。
“秦武判何事神伤?”
“秦某允了道长一事,就是不知陆道长能不能允我一事?”
“咦?”
陆离想了想,别人帮了自己,自己也该帮回去才是。
“还请武判言明。”
“那秦某便直言不讳了。”
秦淮面色严肃,正色道:“还请道长与我一同去见过本府阎君,为阎君驱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