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失去了希望的老顾家一群人,彻底疯了,把他们此刻所遭受的罪都算在顾珍珍身上,怒火也全都发泄到了顾珍珍的身上。
顾老太直接疯了似的扑上去捶打顾珍珍,哭嚎着骂吵:“你这个丧门星,我们顾家是做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么个丧门星啊,你自己找死也就算了,你为啥要拖累我们一家人,我打死你这个瘟大灾的,狗娘养的浪荡东西。”
赵氏虽然心里也气顾珍珍,但到底是自己女儿,已经被弄成这样了,咋可能看着顾老太打人。
“你这个老虔婆,当初我家珍姐儿好的时候,你跟个老奴才似的,现在出事了就来怪我们,是我让你卖顾浅浅的吗?是我让你把顾轻轻推出去的吗?这都是你的决定,你现在怪谁,怪谁?”
她虽然心里也恨,但不能把脾气给自己闺女,那就发泄到顾老太身上。
而且,也的确是顾老太这个死老太太,天天念叨珍姐儿就是泼天富贵的命,顾浅浅顾轻轻就是两个赔钱货,都是她做的孽!
婆媳两人扭打在一起,谁都不示弱。
顾老三坐在地上失神了许久,滔天的悔恨几乎把他吞没,他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轻轻是他的女儿,不该这样的。
当初他是想要救轻轻的,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可能忍心把她推入火坑?
他都是被逼的,是被逼的啊……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躺在那里一张脸似鬼一般可怕的顾珍珍,眼神阴翳。
都是她害的!
都是这个贱人!
当初害了他女儿,如今又来害他!
她简直该死,她最该死!
那边顾老太和赵氏打在一起,顾老二在一旁拉着,顾老三直接冲过去扑到顾珍珍身上,抬起手,抡圆了巴掌啪啪的往顾珍珍的脸上扇。
“贱人,贱人,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女儿去给人祸害,明明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万盛府那么乱,你为啥还要出去瞎嘚瑟,惹来祸事让我女儿给你挡灾,最该死的就是你,我打死你这个王八犊子!狗娘养的破烂玩意!丧门星,扫把星!”
顾老二那边正拉着架,转头就看到自家女儿被打,顿时红着眼睛扑上去,把顾老三给推开。
“老三,你是不是疯了,顾浅浅那贱人说的话你也信,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诚心想要报复我们,和我家珍姐儿有啥关系!”
顾老三这会儿还管什么,看顾老二也满是仇恨。
“放你娘的屁,你女儿从小到大过的和城里的千金小姐似的,把我女儿当丫鬟使唤,脏活累活都让我家轻姐儿做,她的衣服都让我家轻姐儿洗,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山沟沟里的野山鸡,还真把自己当成金凤凰了?还想嫁到大户人家当少奶奶,呸,她有那个狗命吗?她就是一条贱命,连给我家轻姐儿提鞋她都不配!老顾家落得这个下场都是因为她这个丧门星,你还维护他,他连你这个亲爹都要害死了!”
顾老二听到自家女儿被这么骂,顿时也急了,和顾老三扭打在 一起。
躺在地上的顾老头动弹不得,看着自家人打成一团,只能哭喊着说别打了,根本什么都阻止不了。
最后闭上眼睛,呜咽痛哭,悔不当初。
而顾虎子早就被吓得哇哇哭了。
这会儿看着一家人乱哄哄的打在一起,想到刚刚自己的两个姐姐穿的光鲜亮丽,想到菜头巧姐儿如今的少爷小姐模样,再想到自己被亲姐姐连累的只能蹲大狱,一时间也扑到顾珍珍面前,冲着她挥拳头。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你这个丧门星,搅家精,我打死你!”
等衙差过来的时候,牢房里关在一起的老顾家人,已经打成血葫芦了。
尤其是本就伤势很重的顾珍珍,被打的差点没了半条命,浑身的血,一张脸都看不出模样了。
衙差当即喊来了大夫给老顾家人好好医治。
这群人可不能死。
不说上面有交代,就那位姓顾的姑娘可是给他塞了好处,让他‘好好’照看这一家子,可不能还没被 流放,就死了。
……
方琼和顾浅浅从牢里出来,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分开了。
两人心里都有数,这一次分别,日后可能就不会再相逢了,抛去老顾家这一层关系,她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方琼上了马车,正要进车厢,忍不住回头看向顾浅浅,犹豫片刻,收回目光,进了车厢。
以后,她就和老顾家的一切彻底分离了,以后她就是方琼,不再是顾轻轻……
顾浅浅也没打算和方琼有什么多余的联系,抛去老顾家,其实她们也没什么过多的交情。
这次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顾浅浅回到客栈,叶秀云和叶老太都在顾谦的房间里,两个小的玩的累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宋时砚并不在客栈,顾浅浅看了一圈,最后去了顾谦的房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加上宋时砚开的药,顾谦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身子骨也在慢慢的补回来了。
这段时间因为老顾家的事没有解决,他们怕惹出麻烦,都老实的待在客栈里,没有出去乱走。
顾浅浅喝了一口茶,把老顾家的事儿和他们说了。
听到老顾家如今的下场,他们只觉得痛快。
“哼,这群祸害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早晚会遭报应!”叶老太冷哼一声。
叶秀云冷硬的眼底浮上泪花,老顾家如今的下场,她的确出了口恶气,但是再痛快,顾远桥也回不来了。
这是所有人心里都不自觉想到的。
一时间,房间里笼罩上几分伤感的气息,却没有人主动提及。
顾浅浅见状,也没说话,垂下眸子,思索着自己之前的猜测。
她看向顾谦,唇瓣微动,却又顿住,她知道自己要问的话,会再度揭开他的痛苦伤疤,但她必须要确认一件事,哪怕会挑起家里人的伤心事。
“大哥,你能和我详细说说,当初你和爹遇到流民的事儿吗?”
果然,听到顾浅浅提及顾远桥,顾谦原本还带着笑意的面色顿时僵住了。
叶秀云也是心头一疼,但知道这种问题,最无法释怀的,是大儿子,连忙拉住顾浅浅的手:“浅姐儿,这事儿都过去了,咱不提了。”
顾浅浅神色凝重了几分,声音微沉:“娘,我不是想要大哥去回忆那痛苦的过去,而是我觉得,爹他……可能没死。”
这话一出,端着药碗的顾谦手一抖,药碗砰的一声砸在地上,他神情有几分激动,可很快就平复下来,痛苦的闭上眼,声音带着几分颤。
“浅姐儿,大哥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是,爹真的没了。”顾谦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的哽咽失声。
顾浅浅见母子二人都有要抹眼泪的架势,连忙说道:“不一定,当初老顾家人都认定顾轻轻一定是死了,甚至他们也觉得是亲眼看到顾轻轻被折磨死,顾老太甚至还说亲眼看到了顾轻轻的尸体被扔到了坑里,可是结果呢,顾轻轻根本就没死,大哥,你看到爹的尸体了吗?”
顾浅浅其实也清楚,不应该让他们生起无端的希望,最后再失望。
可是想到顾轻轻的事儿,她是真的觉得,顾远桥或许没死,那种没有来的确定,很是强烈,强烈到让她觉得,或许这就是某种父女之间的心灵感应。
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顾浅浅,但这具身体是啊。
最主要,连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叶秀云和顾谦听到她的话,都呆愣住了,连一旁的叶老太也愣住了,看着顾谦两人的反应,连忙拉过顾浅浅,给她使眼色。
“浅姐儿啊,这事儿不能乱说。”若是真的让秀云和谦儿心生希望,最后失望落空,岂不是又一次的打击?
而且她觉得顾谦都那么说了,定然是看到顾远桥被杀害的,顾远桥没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外婆!”顾谦倏地打断顾老太的话,神色很是激动,声音都有些不稳了,眸光涣散,努力回想着当初的情景:“我,我当初的确看到爹中了刀,最后被扔到那死人堆里,然后、然后我就被挤在人群里被推搡着走远了,或许也有可能,爹真的没死!”
叶秀云整个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眶通红,死死抓住顾谦的手,声音都在发抖:“谦哥儿,你,你再把当时的细节好好说说,你让浅姐儿分析分析,浅姐儿很聪明,她一定能找到线索。”
顾谦用力的点头,这会儿也顾不上当时的场景是多么的让他绝望痛苦,努力回想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会证明顾远桥没有死的细节……
“当时万盛府很乱,流民暴乱,死了不少人,逃跑的人太多了,我和爹落在后面,爹为了让我有机会活命,把我推进了人群里,自己却没挤进来,被那些流民拦住,我看到有人把刀捅进爹的肚子,然后将他扔到那一堆尸体上,又去追砍别的人,当时爹,没动,一动没动……”
越说,顾谦脸色越不好看,因为回忆到最后,画面定格是那刀子是真真切切的扎进顾远桥的身体里的……
不对,肯定还有别的才对!
他红着眼睛,努力回想,想要找到顾远桥还活着的蛛丝马迹。
“那你记得那把刀,扎在了什么位置吗?”顾浅浅抓住重点,急声问道。
顾谦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好像 ,是这里?”
顾浅浅眼睛都亮了几分,心跳飞快,却努力稳住心神,缓缓解释:“这里,并不是要害,避开了致命的内脏,并不是没有活下来的机会,而当时爹没有反应,或许是因为剧痛而昏死过去了。
顾谦瞪大了眼睛,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叶秀云却再也绷不住,直接哭了出来:“远桥,远桥没死,他一定没死,咱们一家子都好好的,他怎么可能死呢,他一定活的好好的,正在找我们呢。”
她宁愿相信这没有依据的猜测,也好过顾远桥真的死了,哪怕这一辈子他们都不复相见,她只想要他好好的活着。
顾浅浅心跳也不住的加快,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都是自己的猜测,但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好。
她当即给远在府城的程硕去了一封信,让他继续帮他留意有没有顾远桥的消息。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显然让一家人都升起了希望,叶秀云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顾浅浅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娘,等老顾家人被流放之后,咱们就回满水吧。”
随后站起身,笑眼弯弯:“来了奉兴县这么久,咱们还没去逛逛,正好今日,咱们全家都出门,好好的逛逛这奉兴县。”
顾浅浅带回来两个好消息,让一家人的心情都非常好,甚至连心里一直压着的沉痛哀伤,都如同剥开了云雾,终于见到了阳光。
一家人出了客栈,去了奉兴县最繁华热闹的街道。
这也是顾谦第一次正儿八经的逛逛这奉兴县。
若不是逃荒,他或许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而逃荒这一路,他像个乞丐一样,路过馄饨摊都不敢多看一眼。
如今却是被娘和妹妹带进这县城里的大酒楼,吃了一顿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丰盛佳肴。
之前受伤吃的清淡,但顿顿有肉,有白米,他都已经觉得那是不得了的吃食了,可如今这一桌的鸡鸭鱼肉,让他险些没敢动筷子。
从酒楼出来,他又被拉着在县城里成衣铺子里,买了身衣服,三个小的也都穿上了新衣服。
如今天气已经回暖,顾浅浅直接给家里人都买了身新衣服。
叶秀云如今也是有着自己的事业了,手里也有钱了,虽然平日她还是很省细,但是找到了大儿子,得知了丈夫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她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只想着消费来当做宣泄口,宣泄那无处释放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