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刻意板着脸，拼命压抑着嘴角的笑意。
    他左手呆愣愣地举着那只拍视频的手机，右手娴熟地加费原好友，把宋均看傻了。
    “危总，你……”
    宋乞自称舔狗，在英才高中一眼识破校长两个微信号的事儿，他还记忆犹新。
    原来真正的舔狗都是这样的吗？
    危机对着宋均露出不屑的表情。
    他显然误会了宋均的意思：“宋总，你不会连肉畜的好友都没有加吧？”
    “啧。我以后会发展成备胎里的no.1，宋总，你是什么？你饲养了那么久，不会连后备箱都没进吧？”
    好舔的醋狗！
    宋均心里警铃大作。
    理论上，那只袖扣能够屏蔽掉80％的天赋效果。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让暗夜完全发现不了袖扣没了的事情……
    那他作为对照组就必须努把力，舔的程度起码得是危机的四倍。
    只有对比到位了，原本不正常的才会显得正常。
    宋均决定豁出去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点开宋乞的聊天框，把他的备注改成费原。
    然后保存费原的头像发过去：“换。”
    宋乞：“？”
    他连忙跑到厕所，关上隔间门：“大佬，你干嘛？外面什么情况？”
    既然要装，那就得装得天衣无缝。
    宋均秒回：“我现在是费原的舔狗，你快点换一下，给我一点心理安慰。”
    宋乞听话地换了头像，可人已经吓飞了。
    虽然大佬平时损招频出，但是这次他真的捏不准是不是演的。
    宋乞立刻跑出了厕所，背对大门，倒着往门口的方向退。
    看是看不了一点，但必须得听一下门外的动静！
    他刚在门后藏好，宋均的声音就模模糊糊传了过来。
    “……麻烦你看清楚，后备箱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是备胎里的no.2。你排得上第一吗你？”
    宋乞听麻了，这特么搞不好真不是演的。
    不行，他一会儿就算冒当着全球人民的面跪舔费原的巨大风险，也要把大佬揪到安全地带！
    宋均没注意门后的动静，他狠狠给危机展示了一波聊天记录。
    危机故作严肃的表情开始震动。
    他凑近了看那份聊天记录，手不由得抖了一下，那只用来拍视频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可能这几天都有早安晚安？”
    危机睁大眼睛，伸出手指将记录飞快地往上划。
    他努力绷住表情，眼神却越发沮丧，宋均从那混浊的瞳仁里看到了嫉妒和杀意。
    “怎么会这样？你不就是个阴比吗，你哪里比得过我？为什么他之前每天都跟你说那么多话？”
    宋均收回手机。
    “他过的每一个副本都有我的身影，我平时对他那叫一个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
    “我这叫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现在我不仅有每天的早安晚安，还是他最大的备胎。”
    危机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他阴恻恻地盯着宋均思索着，宋均则含情脉脉地看着费原。
    费原尴尬得快把鞋底抠穿了，低头默默给宋乞发信息求助。
    在他旁边，蛞蝓诡腔调怪异地尖叫起来。
    “暗夜啊！！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他对我是最特别的，他每天一大早就来夸我丑，哪怕我每天晚上都想要从通风管道爬进他的宿舍里吃了他。”
    “他每天都会叫我sb，还会关心我是不是有病，问候我的父母。”
    它伸出两根触手，狂乱地朝宋均挥舞着，又转向危机：“暗夜啊！你刚刚说，这几天他只有早安晚安，而我有很多关心和赞美！”
    “我以为我才是最大的备胎，没想到我居然是正房太太！”
    蛞蝓诡凄厉地嘶叫一声，粘腻的身体一僵，像一坨快速融化的冰激凌，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宋均差点没绷住。
    危机一听“正房太太”这个词，刚抓住的那点头绪又飞了。
    他看看宋均又看看蛞蝓，觉得蛞蝓就算了，别的那些肉畜也算了，但是宋均凭什么？
    这阴险狡诈的东西，长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比伪长生捏过的脸还难看。
    他凭什么可以做备胎一号？
    凭什么这种事情上还要压自己一头？
    他可以接受排在任何其他东西后面吃闭门羹，但是绝不接受排在宋均后面！
    危机冷哼一声打开冥宝，十几秒不到的时间，他脚下便堆起了一座手机盒子山。
    危机弯腰就开始拆。
    “我不仅要当备胎no.2，我还要承包后面的no.3一直到no.100！
    你备胎no.1又能怎么样？你就一个号，还不够他聊的。而我有九十七个！”
    好舔！
    宋均震撼了。
    他泫然欲泣道：“你光号多有什么用？”
    “算上你的九十七个号，他都有快两百个备胎了。
    就这样，他还愿意搭理我，这几天每天群发早晚安的时候，也没忘记勾选我。
    这说明我在他心中还是有地位的，他在乎我。”
    危机明显怔愣了一下。
    这丑东西说得怎么这么有道理？
    他看看费原，又看看宋均，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嗓音带着尖锐的恐惧，刺得在场的人类脸色煞白！
    “以前长篇大论，现在早安晚安，未来只有黑名单。”
    宋均冷哼一声：“就算我之后不是备胎no.1了又怎么样？正好春天到了，快入夏了，没有他的冷暴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危机彻底呆愣在原地。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境界不够。
    跟宋均这个相比起来，他区区闭门羹又算什么东西？
    宋均长叹一声，仰头望天，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热泪。
    他拧开一瓶矿泉水，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抖，将手心中下毒神器里的快乐粉抖了进去。
    宋均把水递给费原，满脸真诚地看着他：“原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争风吃醋。
    我也没带什么好东西，你把这瓶水亲自送给危总，我从此就多了个兄弟……”
    躲在门后的宋乞心里一松。
    站在门前台阶下的费原好像明白了什么。
    之前乞哥给他们看的计划，和大佬目前的举动有点相似。
    大佬这是纯纯地飙戏呢。
    他好歹也是重点高中的优秀学生，脑子转了一圈，悟了。
    昨天那张字条上说，新来的饲养员可以屏蔽他的天赋攻击。
    今天大佬和饲养员一起来，原本应该中招的大佬在演，反而那只奇形怪状的饲养员直接化身舔狗。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大佬已经偷天换日成功，拿到了饲养员身上可以削减或者屏蔽他天赋影响的东西。
    大佬把水递给他之前将盖子拧开了，手部的动作他虽然没有注意，但一定是有端倪。
    大佬今天演得如此卖力，一定是有苦衷，不想被发现自己没有中招。
    费原快速分析了一波，最终选择了最稳妥、最保险的处理方法。
    “大佬，虽然你现在是我的舔狗，但是我永远要抱你的大腿。”
    “大佬，你清醒之后可千万别尴尬啊！”
    他恭敬地接过矿泉水，粗鲁地把瓶口塞到危机嘴边，给他狠狠灌了下去。
    危机心中高兴，鬼迷日眼地把一整瓶水都喝光了。
    宋均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费原对他发出了盛情邀请：“大佬，你还没参观过我们支行吧？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乞哥？”
    宋均一听，立刻把演技发挥到了极致。
    “什么？进去看谁？那什么宋乞？他是什么大逆不道的玩意？我看你就够了，看他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话头一转。
    “唉，我今天还给你们带了礼物。
    我真傻，真的。我居然发疯买了十三份，我就不该。”
    宋均一挥手，把那十三本《情商》放在费原脚下。
    “他们都不配得到这东西，所以我决定都送你。”
    费原会意。
    他把这些全部收进背包，装作一副尴尬又不得不从的样子，看起来快哭了。
    “好的，好的，大佬这个你拿着，你放心，等你不犯病了我一定告诉你分配情况……”
    宋均飞快地接过费原手上那本《如何征服英俊少男》，迅速将其抱在怀里藏好，一副视若珍宝的样子。
    “你居然关心我有没有犯病，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你放心，这不是病，是真的喜欢。”
    费原装作惊吓地倒吸一口凉气：“大佬，我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
    你现在快走行吗？你日理万机，车还坏了，你是不是该离开了？”
    宋均说：“不，我不想走。”
    费原麻了，不上大的不行了。
    “你特么不走是吧？不走我现场给你拉黑删除一条龙，走了我保证给你发三天的早安晚安。”
    宋均委屈：“好吧。”
    费原：……
    他现在理解乞哥了。
    为什么乞哥从光复大学开始就那么会演？
    为什么乞哥越来越戏精？
    就是因为和大佬待久了。
    大佬就是个当演员的料。
    都到现在了，他居然还在用那瘆人的眼神望着自己，动都不动一下。
    更别提今天那些骚话了。
    相比之下，他身边这些真舔狗没一个能打的！
    费原深呼吸，转向危机。
    “饲养员，我们要上班了。
    麻烦你把我的领导一并拖进来，谢谢。另外十个人今天是要去外拓的，我和其他两个留守在支行里面……”
    他不敢对危机不恭敬，因为按照推理结果，这个饲养员原本不应该是舔狗。
    大佬不希望别人发现这偷天换日的大事。
    所以，他对待饲养员也需要格外收敛，至少不能像对蛞蝓一样那么过分。
    否则，就是一眼露馅！
    危机面上不显，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他对着另外十个肉畜一放威压：“滚去外拓！”
    等杀人犯们屁滚尿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危机把地上那九十七个手机盒收进储物空间，冷着一张脸，昂首挺胸地拖着激动晕了的蛞蝓诡，大步走进了支行。
    宋均站在原地望眼欲穿。
    等费原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了，他才揉揉脑袋，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子，捡起危机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他这才发现，手机的直播居然开着，用来直播的软件正是诡音公司出品的诡音！
    所以刚刚危机举着手机，不是在录视频，而是直接玩了一手惊悚世界现场直播？
    宋均低头看了看，直播间诡数已经达到了三十万。
    危机竟然这么受诡欢迎吗？
    直播间的弹幕在滚，宋均好奇地一条一条看过去。
    “是危总拿的手机吗？”
    “刚听见声音不是他。”
    “不是他。”
    “你们说的那个舔狗大帅哥呢？”
    “什么大帅哥，本蛞蝓刚刚看了，丑得要死。”
    “超帅的！我保证！我看了几眼直接绝经好吗！”
    “穿暗夜黑的，我问了朋友说是在光复大学也很出名……”
    “他是不是讲伽椰子那个？”
    “是吧，我记得他还讲过钟馗……”
    宋均：“……”
    宋均立刻关掉了直播。
    是哪个学生把他的视频传诡音上去了？
    他把危机的手机和那辆被撞坏的灰色跑车收进手镯，把缩在座位上动都不敢动的司机揪出来：“你睡得还挺香？”
    司机谄笑：“领导，我保证再也不带着你飙车了。”
    宋均也没跟他计较，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司机今天立了大功。
    他放出一辆新的纯黑色轿跑，拉开驾驶座坐上去：“给老子滚到副驾上去。”
    他设置好时速六十码的自动驾驶，拿出一罐诡气，闭上眼睛慢慢吸。
    危机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得看宋乞、费原和李越非三人的配合情况。
    路上这一耗，宋均赶到分行大楼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刚刚踏入走廊，一阵沉沉的压力就闷在心口。
    危险站在他办公室门口，阴沉着一张脸与宋均遥遥相对。
    他脚下是一副被踹烂的黑红色抽象挂画，这副挂画原本正对着宋均办公室大门，却很不幸地沦为了危险泄愤的工具。
    “宋总好大的脸面！”
    “我堂堂暗夜亲封的秘书，居然没资格打开你办公室的门？”
    “还请宋总解释一下，这是几个意思？”
    宋均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路过西巳办公室的时候往下压了压门把手。
    ——反锁的。
    宋均懂了。
    西巳必然是在办公室布置上弄了什么大名堂出来。
    他也知道危险如果提前看到的话，他没有能力搞定，所以估计又是假装不在，龟缩在自己的宿舍里闭门不出。
    想到这里，宋均露出一个笑容。
    “哎呀，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意思意思。”
    他掏出工作卡，在办公室门上一刷，吱呀一声扭开门：“来危总，我带你参观一下你未来的工作环境。”
    危险冷哼一声。
    他嚣张地挤开宋均，却在迈进办公室的一瞬间破口大骂！
    “我去你奶奶的死畜牲，你踏马的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