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急。
    名下有那么多资产还能守得住的诡异，不可能不聪明。
    宋昀冷静地看着前方的竹帘，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眼睛里全是计算和权衡。
    如果他这时候提出要对方来自己的地盘，只会适得其反，引起这诡异的警惕。
    不能急！
    ……
    宋均小小抿了口热茶。
    这老头果然成精了，装得还挺像的。
    要不是这货征服东洋岛的野心暴露明显，他真的会傻乎乎地相信一秒钟的。
    看现在这个态度，大概率是要给自己下套。
    宋均笑了笑。
    既然这样，他就配合地演一演。
    “你们不容易，我也是知道的。”
    这语气的诚恳程度和对面不相上下。
    “架不住你私贩暗夜之子是重罪啊。”宋均连连摇头，长叹一声。
    “我呢，不诓你。东洋岛现在与世隔绝，但是惊悚游戏直播你总该知道吧？”
    那头假模假样，赔着笑脸。
    “是知道，没看过罢了。”
    宋均假模假样，故作为难。
    “在上一轮的游戏直播中，有位高权重的诡异当众食用暗夜之子，非常嚣张。”
    宋均再次长叹一声。
    “那只诡异最后的下场，就是湮灭。”
    电话另一端，宋昀露出一个冷笑。
    对嘛，就是这个调调。
    一般来说，对方要得越多，就会把事态说得越严重。
    “呵呵，我非常理解您的难处。”宋昀说，“我们还是很有决心的。只要能够免除制裁，只要是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的条件，您尽管开。”
    宋均一哂，干脆狮子大开口。
    “那这样好了，先生。”他笑眯眯地说，“别的诡异，我管不着。但是我刚刚问了买无由，他说这些天在你们这里订购的暗夜之子，零零总总也不下于五千箱。按照你们的价格算下来，五百万诡能币是有了。”
    “归还这五百万诡能币，可以做到吧？归还了，追查到我冥民银行这里来的时候，我可以说这是借款。不归还，那我也难做。”
    威胁。
    又是赤裸的威胁！
    这还没完。
    宋均拈过几粒瓜子仁，笑道：“另外我打听过了，我的下属们食用的暗夜之子，是受过未知污染后变异的。”
    “尽管口味还行，但是成本接近于无。更重要的是，这个行为对我们惊悚世界高层们造成了精神损害。”
    贪婪。
    宋昀笑了，迟早有一天，他要让对面的诡异知道贪婪是什么下场。
    宋均惬意地享受着四个人的服侍，装了个大的。
    “我的下属们呢，混得很一般。”
    他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惊悚世界这么多年，一个个的，身家都没上十亿。”
    “给他们这些人精神补偿，每个人少说也得千万。”
    宋均心中默数一遍自己的下属们，多得他快记不清了。
    “最核心的人员加起来，也得有一个亿了。”
    “你们也不容易。但是一个亿的赔偿款，必须要给。”
    一个亿。
    不多，但是明晃晃的侮辱。
    如果平时有诡异这么对宋昀，他会摆出一副假笑，然后把对方轰成渣。
    所以，宋昀延续了平时一贯的作风。
    “好说，都好说。”他宛如一个有求必应的慈祥长者，“只要我这边还能和惊悚世界正常交易，什么都好说。”
    宋昀保证道：“您放心，暗夜之子是不会明着卖了。”
    宋均很有礼貌地道了谢。
    一个亿。
    对面好像真能拿得出来，看来他格局还是太小了。
    “还有。”他无奈道，“出事的是我的下属，丢脸的是我这个领导。”
    宋均思索了一秒。
    “十个亿的赔偿款，不过分吧？”
    宋昀无声地笑了笑。
    能提出要十个亿，是时候进一步诱导他跳坑了。
    “这……”
    宋昀犹犹豫豫，听起来十分为难。
    “先生，一个亿，我们拼拼凑凑还拿得出来……”
    “可是十个亿……”宋昀哀叹，“我是真的穷。这十个亿对我来说，天方夜谭啊。”
    宋均忍不住看了一眼地图上的领土标注。
    海岸线，全部的。
    沿海城市，一座。
    对面这老登，就是在哭穷服软，引他上套。
    宋均一笑，从善如流。
    “我从来不为难诡异。”宋均真挚地说，“我现在就要您一句话，这十个亿，您认不认？”
    对面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就是故作良善，给他挖坑。
    宋昀一笑，从善如流。
    他支支吾吾半晌，忍痛割肉似的：“认。我认。”
    听筒里传来年轻诡异爽朗的笑声。
    “跟聪明诡说话，就是轻松。”他笑意盈盈，“先生，有你这句话，我绝对不为难你。”
    “我不阻拦你的生意，但是你要为我赚够这十个亿的利润。”
    “考虑到暗夜吞噬蓝星的速度很快，诡能币一片利好，所以，我要收取每年5％的利息。”
    “当然了，你如果一年内就赚够了这么多钱，我就给你免掉利息的部分。”
    “很良心吧，先生？”
    宋昀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新茶。
    他再次故作为难地沉吟半晌，唉声叹气，听起来为难得要命。
    “……这也是个办法……”
    “唉，先生。我啊，看重我的生意，您呢，理应得到赔偿。”
    “我们各有各的需求，也各有各的顾虑。”
    “口头上的约定，对双方而言，都算不上是有效的保护……”
    宋均嘴角的笑容扩大了。
    宋昀叹息一声，认命似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要不这样，咱们双方见个面，拟定一份书面契约。”
    上套了！
    宋均一喜。
    见面是吧，好啊。
    见面了，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手段。
    他停顿片刻，摆出一副思索的语气。
    “书面契约，可以。”他说，“但你不是暗夜信徒，一般的契约对你没有效果。地点随你定，我呢，只有一个要求。”
    宋均喝了口热茶。
    “用我提供的契约。没有问题吧？”
    上套了！
    宋昀一乐。
    傻缺。
    什么你提供的我提供的，地点的主动权掌握在己方手里，这不得把诡异骗到窝里来杀？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宋昀诚惶诚恐，“这件事情，起因在我。我呢，也想请您吃顿饭，正式地向您道个歉。”
    “我们这里有个厨师，擅长做蓝星本土菜肴。”
    宋昀诚意很足。
    “您的一切费用我来负责。您来一趟，就当是顺道尝个鲜。”
    果然，果然不怀好意。
    “悉听尊便。”宋均平静地答应下来，“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样吧，我们五天之后见。”
    宋昀毕恭毕敬：“那就……恭候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