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像是他曾经的曾经,在我记忆最深处,留下过很深的记忆。
可是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我一直念着沈知言的名字,黄老头见我这副唇色惨白,有些失态的模样,赶忙拉了我一把。
“清影,你还好吧?”他担忧地问我。
我失魂落魄地对黄老头点了点头,说:“老黄,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好奇怪,奇怪到我自己都说不上来。”
“他好像是我曾经的知己,我弄丢了的知己,我好像亏欠了他很多东西,才会在他死后很多很多年里,拼了命的做尽各种事情,想要去补救,想要去弥补。”
“可是我记不起他了,连他尸体是什么时候丢的我都不知道,我……”
我的话说到一半,却被黄老头直接打断,他问我:“清影,你有没有想过,你没在这里找到他的尸体,对于你来说,反而可能是一件好事呢?”
“怎么能算是好事?”我愣愣地抬头。
“人死后,肯定不会凭空消失,尸体丢了,会不会代表他根本没死?或者,或者他以什么别的方式,还活在这个世上?”
“毕竟你看阿台勒,王显,李寅这些人,要么投胎后还记得你,要么也用各种邪术苟延残喘着。”
黄老头对我安慰道:“所以我觉得吧,你也别急,在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定数,有的时候你想找到的那一个人,或许会在不远的将来,忽然出现在你的身边呢?”
我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偌大的地宫里,却在这时,忽然响起接连几声极大的震动,带动着整个地板,都开始晃动了起来,好像要不了多久,这里就要塌了一样。
黄老头看着头顶落下的沙子,赶忙对着我喊道:“完了,他们那边肯定打的很凶,我们得快点走了!”
“等下!我们先把这些东西放回去,就算尸体没在了,但是还是把这里恢复原样吧!”我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些陪葬品,重新放回了棺材里面。
黄老头本来是想带几件走的,毕竟这些可都是宋朝的玩意儿,值钱的很啊!
但他看我态度坚决,还是忍着心疼,与我一起将棺材盖好,抱着那副古画,一起朝着棺材后方的一个出口跑去。
谁曾想,我们才跑不久,这里果然开始塌了,就连往外跑的那条隧道,都有大块大块的塌方,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整个地面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若非我俩贴着墙跑,怕是都要被震的直接摔在了地上。
令我俩没有想到的是,跑出这条隧道之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那之前见到过的地下河,除此之外,再没其他路了。
“看来,我们很早就已经路过这条出口了,现在想要出去,只能往下跳了,老黄,你害怕吗?”我望着湍急的河水,对黄老头问道。
他的面上带着几分犹豫,望着四面八方已经开始坍塌的墙壁,终是一个咬牙,对着我回道:“大不了横竖就是一死,只是老头我还没活够本呢!”
“不管了,往下跳吧!”
霎时间,我抓紧黄老头的右手,与他一同跳了下去。
河水湍流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不少,落水之后的冲力,一下子就把我和黄老头给冲散了!
“老黄!”我赶忙扑打着水面想要找他。
奈何人在急水之中,哪怕水性再好,也根本游不了多久。
“啊——!”黄老头也不知遇见了什么,忽然大叫一声,整个人直接没进了水里。
而我也被一块飘在河里的浮木击中了脑袋,直接失去了意识。
只是在失去意识之前,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那卷古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睁开眼时,我已被冲到了一处岸边,那卷古画还被我死死抱在怀中,只是这本就放置了千年的画卷,被水这么一冲,直接烂得只剩下画轴了。
我望着画轴出神,整个人都懵了。
最后还是被冲到很远的黄老头,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找到了我后,我才缓过神来,呆呆地看他。
“老黄,画没了。”
黄老头看了眼我手里的残画,无奈地叹了一声:“没了可以再画,只要你还活着,总有想起往事的那么一天。”
“说不定这画没了,就是要你继续抬起头,向前看,毕竟咱们是活在当下,又不是活在过去。”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自己被那执念带起的情绪全部压下。
随后我在旁边找来一根树枝,挖了个半米深的大坑,将这副残画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再次抬起头时,我的眼里只剩下一片清明。
“你说得对,我向来不是个会纠结过去的人,无论是对萧宁缺,陆行遇,还是这幅画上的沈知言。”
“我要面对的事还有很多,得先活下去,才有资格谈论从前和以后。”
“这会儿的你,才像我认识的柳清影。”黄老头忽然叹道,随后又说:“不过有件事,还是得提醒你。”
“宋朝的皇室姓赵不姓沈,如果这个沈知言生前真是个王爷,那只能是个异姓王了,这种王爷一般都是干过不少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的,历史上一定会留下记载。”
“一会儿,等我们离开这里,好好的安顿下来,我想个法子,看看有没办法打听到一点他的身世,毕竟他和你应该有那么点千丝万缕的关系,能查到他的事情,应该也能连带着查到点你的事。”
“好!”我对黄老头点了点头,刚从地上起身,朝着周围看去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
我们俩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之前那个村子,三江交界处的另外一头的岸边。
这周围没有建筑,满是翠绿的竹林,站在岸边,正好能瞧见先前那个村子,和村子后面,葬了沈知言的那座山体。
只是那座山,现在已经塌了……
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坑,像是所有东西,都陷进了地底,再也看不出任何的原样。
村子外的河面上,又萦绕着一层层的雾气,好像还有很多人,围在了那个深坑的周围。
我顿时吸了口气,幽幽地对着黄老头问道:“你说,这座墓塌了之前,他们有人逃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