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有万千顾虑,黄老头与我共患难几遭,自然也能看出些许。
“柳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先前每回算卦,或者动用术法的时候都会吐血,是不是在你的身上,也有什么禁忌啊?”
黄老头在我心里早就是自己人,我倒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点了点头后,对他说:“确有禁忌,所以有些事情于我而言,若是真的得到了,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破戒,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对于我的顾虑,黄老头像是看的很开,竟然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来劝我。
“柳丫头,你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凡事做的也是有商有量,很有分寸,按理说我不该插手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曾经经历过的,倒是能和你分享一下。”
“你曾经经历过的?”我诧异地抬头看他。
“是啊。”黄老头像是在这一瞬之间,忽然想起了往事,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对我说道。
“你也知道,我年轻时与我师父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曾经经历过不少事情,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却是他所收的所有徒弟里,天资最为平平,也是最让他恨铁不成钢的一个。”
“在我师父真的出事之前,我一直以为,就算在这世上天塌了下来,也能有我的师父撑着,再不济,还能有我的那些师兄们顶着,所以我一直觉得时间很长,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还可以等到以后,再去钻研那些又难又奥的术法。”
“可是后来呀……”
“天真的塌了,我师父的身躯再挺拔,他也老了,撑不住了,我以为那些可以顶天立地的师兄们,竟然也在这时树倒猢狲散,各奔东西地跑得无影无踪。”
“我忽然发现,在师父身边,唯一可以独当一面,帮他报仇的人只有我了,可是我除了会看个中看不中用的风水,竟然啥也帮不上他!”
“我那时候就想,原来人活在这世上,时间是不够用的,要是那些年里,我不那么不学无术,不那么散漫钻研点有七没八的东西,而是将师父教我的那些术法全都学会,在大难来临之前,是不是我也能够成为一方大拿,光是拿出名号,便能将其他人个个吓得屁滚尿流?”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甚至连一丝能够让我突然翻身的机缘都没有降临,我只能选择做一个懦夫,躲在黎镇那狭小的棺材铺里发烂发臭,任由自己变成一个连我自己都厌倦作呕的人……”
“所以清影,时间不等人,我知道你有抱负有理想,也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如果今天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些机缘,落到了当年的我头上,即便有可能是空欢喜一场,即便有可能搭上自己的小命,我也会想去试试,而不是选择去做一个懦夫。”
“当年我是没得选,可如今的你有的选,我希望你去试试,反正老头我都决定陪你冒险了,就算天真的塌了,大不了老头我陪你一块儿死!”
黄老头会和我说这些,是让我没有想到的。
我本来还在犹豫,顿时被他注入了一剂鸡血,正在开车的百晓生,竟然也在这时,有些热血激昂地附和了一句。
“是啊,清影,身不由己的时候,没什么好犹豫的,反正我们百家以后跟你混了,自然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与你一起共进退!”
就连头发泛白,不问江湖事很多年的百老前辈,也跟着一起点头。
我瞬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我深吸了好长一口气,将发酸的鼻尖压下,心中也在这时,做好了决定。
“横竖都是一死,自己都朝不保夕了,好像我想退缩犹豫,也没人会给我喘息的机会。”
“那就试试看吧,去赌那一个万一呢?”
万一我真碰上什么机缘,可以无视外婆定下的那个规矩。
万一我去完地图上的五个地方,真的恢复了记忆,有了其他应对之法。
万一,万一外婆算对了我的劫难,可上天偏要我去渡劫,我逃也逃不掉呢?
他们三个一听我下定了决心,全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百晓生更在这时,抽出了一只正在开车的右手,从那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地图,直接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爹之前和你说,那五个地方大有乾坤,其实说得还是太保守了,虽然地图上标记的那几个位置不太好进,但其中有一处地方,我家的先辈曾经去过,在我们家留有记录,还留下了这么一张地形图,你拿去看看。”百晓生对我说道。
我接过这张地图,低下头一看,发现地形图上的山川走势纵横交错,确实很像那张羊皮卷轴里,标记出的其中一块位置,只是画的更加详细,且将好几个凶位全都标记得明明白白。
“这地方在神农架,地图上标记的,是神农架中南部,一个叫宋洛乡的地方,那里一直有传言,是人界一位大拿的得道之地,身陨之所,大拿死前,在他的墓里,留下无数奇珍异宝,还有好几张真真假假的存世地图。”
“我家先辈几百年前,偶然得到过一张假的地图,被骗去折陨在了那里,而你上一世,貌似在那里和谁打过一架,发生过不少事情,但是百家里的记载非常模糊,也不知道是当年的消息被封锁了,还是我们家的记载被人动过。”百晓生对我解释道。
我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不管记录有没被人动过,至少都能肯定,我当年该是去过这里。”
“可是那地方如果是一位大拿的身陨之所,又怎么会有好几张真真假假的存世地图,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啊?”
我的问题,似乎也是他的疑惑。
百晓生竟然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回了一句:“谁知道呢,死在那儿的大拿到底是谁,百家里居然都查不到相应的记载,就像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传说一样!”
“而且,这些年被地图骗去宋洛乡,死在那儿的人至少上百,却也没听说谁真的在那儿找到了大拿留下来的宝贝,那些存世的地图,就像是故意捏造一个美梦,为的就是把人骗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