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东抬头看过去:“二大爷,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上房去扫雪,山哥呢?”
“我这身体还行。”二大爷笑着喊道:“大山昨晚夜班儿,刚回来,吃了点东西就睡了。”
“二大爷,你可得加点小心。”周安北跟着喊:“房顶可滑。”
“没事儿!”二大爷不忘邀请周安东:“你二大妈炖了豆腐,蒸了粘豆包,进来吃点不?”
“不了!”周安东摆摆手:“刚起来,也吃不下东西,以后有机会的。”
“那你等一下。”二大爷喊道:“我让你二大妈,给你装点粘豆包。”
周安东笑着点头:“行,我先去那边转转,一会儿回来拿。”
“好!”二大爷很高兴:“去吧,去吧,回来的时候别忘了。”
周安东扶着简秋,踩着没过脚腕的积雪,向家的方向走。
“东子,到家里坐一会儿啊。”
“东子,在哪过年啊?”
“东哥,这是我前两天在山上套的野兔,给你拿两只。”
“东子,你爸身体怎么样?”
“小东子,你爷和你奶什么时候回来?”
“东子哥,这两只大公鸡是最肥的,我妈让我送到家具厂,给简秋嫂子炖汤喝。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去了。”
“……”
乡亲们热情的打着招呼,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
实在太多,周安东还拒绝不了,只能说回来再拿。
周安东扶着简秋,笑着回应着,短短几个月没来,村儿里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跟以前的不一样。
村民的精气神儿,比起之前好了太多。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清一色的灰突突。
除了黑就是灰,要不就是蓝,整个村子,看起来是没有色彩的。
但是现在,大姑小媳妇的,都穿上了艳丽的衣服,包括百货大楼里,二三百块一件的羽绒服。
还有几家起了红砖大瓦房,在到处都是破败低矮的土坯房中,非常的显眼。
那红色的砖墙,仿佛燃烧的熊熊烈火。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点燃了每一位村民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默默发誓,明年,或者后年,自己家也要起一栋更大的砖瓦房。
无须任何言语,砖瓦房就是村儿里的地位、尊严和财富的象征。
周安东说道:“你们感觉到村儿里的变化了吗?”
简秋点头,小北摇头。
周安东笑了:“每年这个时候啊,早上吃完饭就聚在一起赌博。赵家、钱家、孙家、李家的,打麻将,打扑克,掷骰子。
玩儿的人就那几个,围观的人却有两三圈。打的人吵吵嚷嚷,围观的人指手画脚,就连在大门口,都能听到屋里吆五喝六的喧闹声。”
“嗵!”
前面一家新起的大砖瓦房前面院子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天空就是一声震耳的炸响。
“砰!”
周安东抬头看了一眼:“这二踢脚可够响的。”
“这二踢脚四毛钱一个,这么粗。”小北比划了一下:“我买了一百个,另外我和农场各买了五千块钱的烟花,年三十的时候放。”
“挺好。”周安东点头:“但你不在,一定要交代好了,注意安全。”
“我知道。”小北遗憾的说道:“三爷爷家的人都到京城过年,本来我想着多买点,拿到京城去放,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多好,没想到京城今年禁放。”
“二环内不让放,二环外还是可以的。”
说着,周安东微微摇摇头,想着上一世,京城整个五环都禁了。
还有其他地方,甚至整个省都禁止燃放,无一例外,全都打着环保,移风易俗的招牌。
婚丧嫁娶,新年佳节,燃放烟花爆竹是延续了近千年的习俗,却被一些人称之为陋习。
但讽刺的是,日本有烟花节,而韩国一直努力的对烟花申遗。
“今年孩子多,买点也好,带着孩子们去二环外放。”
简秋笑着说道:“京城也能买的到,毕竟二环外没有禁。”
“京城的烟花贵。”周安东扶着简秋往前走:“江州的便宜。”
简秋白了他一眼:“能贵多少?”
周安东叹着气的说道:“这年头儿,赚钱多不容易,能省一分是一分。”
“嗵!”
“砰!”
又一个二踢脚在空中炸响,紧接着那家新盖的大瓦房后面开了,一名拎着泔水桶中年人走出来。
周安东停下脚步,笑着喊道:“七叔,什么时候盖的这大瓦房,燎锅底的时候也没说给我个信儿。”
正低着头走路的七叔听到喊声,一抬头就看到了周安东,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六月份的时候就开始打地基了,屋里地面儿和墙面儿还没抹灰,暂时就住进来了,也没燎锅底。”
周安东拿出烟递给七叔一根:“还有几家也盖了新房,我看了心里都跟着高兴。”
“还不都是托你的福。”
七叔接过烟,双手捧着周安东拿着火机的手,把烟点燃。
“以前守着那几亩地,累死累活的干一年,也攒不下几个钱。要是年头不好,种子化肥搭进去,交完公粮,剩下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现在我家刘英在小北家具厂,刘强在农场,两人工资加在一起,每个月有小一千。眼看着老房子是真住不了人了,四处漏风。
尤其是下雨的时候,屋里都没地方待。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想着先借钱把房子盖了。
俩孩子现在也不少挣,每个月有一千来块呢,怎么着一年也还完了。然后我就跟俩孩子商量了一下,毕竟钱是人家自己挣的嘛……”
说到这,七叔笑了起来,周安东和简秋还有小北也跟着笑。
“你们还没吃饭吧,跟七叔喝点儿?”
“行!”
周安东这次没拒绝,因为他们家跟七叔关系一直不错。
县里给他家盖房子的时候,七叔跑前跑后的张罗,可没少帮忙。
“昨晚你七婶儿用五花肉,炖了一锅酸菜。”七叔高兴坏了:“我再让她炒两个菜,蒸几个粘豆包,再烫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