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浪急，水流汹涌，一个个黑影在水中挣扎着，很快体力就到了极限。
    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快艇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洪水的隆隆声中传来。
    紧接着，几道手电筒光芒照射过来，眨眼间，两艘快艇到了他们身边。
    他们就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胳膊、裤腰带甚至是头发被抓住，然后就被拖上了船。
    不会水的，已经被呛得七荤八素，浑身无力的堆坐着，水和泥在嘴里、鼻子里往外喷。
    周安东拿着手电筒挨个查看，首先是查看有没有需要急救的，然后就是看看陈文奇在不在。
    最后，陈文奇他没找到，但看到了连忠宇，这个家伙在水里沉沉浮浮，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水，扑腾了几下就放弃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这次是真的嗝屁了。
    就在他脑子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衣领，接着腾云驾雾一样被拽上了船，然后他又感觉到，有人使劲儿的一下一下按着他鼓胀的肚子。
    水和泥沙一口一口的在他嘴里涌出来，耳边也渐渐恢复了听觉，隆隆的水声，嘈杂的喊声，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
    “连书记，连书记，感觉怎么样？”
    连忠宇听着这个声音很是耳熟，努力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但手电筒的光芒让他立刻把眼睛闭闭上了，微弱的说了一声谢谢。
    叫他的正是周安东，看到连忠宇没事了，抬头问一个比较清醒的年轻人。
    “你们有多少人，都有谁？”
    “我——我们一共——十——十六个人。”
    年轻人声音颤抖，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有——有市委陈书记——军——分区韩司令，还有锦里县的——领——领导。”
    周安用手电给在附近绕圈，还在寻找落水者的连凯发了个信号。
    连凯一打方向盘，快艇劈开洪水，快速疾驰而来。
    “董事长！”
    周安东急忙问道：“你们船上几个人，市委陈书记和军分区韩司令在不在？”
    康裕的喊声传过来：“我们一共救上来九个人，陈书记和韩司令都在，他们没事儿。”
    周安东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改变了历史，胸口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们一共是十六个人，我这里有七个，一个不缺，现在先把陈书记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两艘快艇一前一后，速度并不快的在洪水中行驶着。
    毕竟这里只是洪水冲出来的水道，并不是在凌川河里。
    水下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而且还这么黑，必须要小心一点。
    大概行驶了了七八分钟，那个一直比较清醒的年轻人突然说道。
    “慢一点，我记得，我们的车就在前边。”
    王文田又松开点油门，快艇的速度立刻降了下来，通过手电筒的光，果然看到前方有几辆被淹没的车。
    幸亏这里是决口地段的上游，水虽然也比来的时候深了不少，但水面很是平静，并没有浪。
    王文田驾驶着快艇，在几辆车旁边驶过来去，又走了大概有两分钟，他把快艇停了下来。
    “这里的地势比较高了，水应该不太深了。”
    姚军跳下水，只有膝盖深：“快艇不能再往前开了，不然会托底。”
    周安东也下了快艇，拿着手电筒，趟着河来到后面快艇的旁边。
    “周董！”陈文奇也从快艇上下来，一把抓住周安东的手，激动的说道：“这一次，真要感谢你，不然我们十六个人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也是赶巧了。”周安东可不会说，是在那里特意等着决堤：“我们在凌川河的土山子段巡查，突然发现了管涌。
    康县长说，土山村和其他几个村正在转移群众，他必须要去看看，我没有同意。出现管涌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决口，他要是上岸，到不了土山子就得被洪水卷走。
    所以我们立刻撤离到了下游，这时洪峰过来了，堤坝决口了，然后我们在决口的地方出来，打算开着快艇去土山子，没想到碰上你们。”
    陈文奇没有再说感激的话，时间紧迫，也不容他多说。
    “韩司令，还有各位同志们，是我一意孤行，差点害得大家葬身洪水，我跟你们道歉，但我不后悔。”
    陈文奇扫了众人一眼：“现在，你们立刻撤到安全地方，我必须要去土山子村看看。”
    周安东一阵头大，可这位坚持的事情，估计谁劝也不管用，他只能脱下身上的救生衣。
    “陈书记，把救生衣穿上。”
    陈文奇拒绝的说道：“我不穿。”
    周安东语气坚决的说道：“你不穿，我就让他把你绑回去。”
    陈文奇一瞪眼：“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周安东也发火了，把救生衣举到陈文奇面前。
    陈文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妥协了：“你把救生衣给我了，你怎么办？”
    周安东把救生衣塞到陈文奇手上：“我水性好着呢，不用担心我。”
    这时，前方传来整齐又有力的啪啪踩水声，还有手电筒的光芒透过黑夜的雨幕照射过来。
    很快，三十多名军人，抬着十多艘皮划艇跑了过来，手电筒的光芒，在周安东他们脸上扫过。
    “首长！”拿着手电筒的那名军人，两步踏过来，冲着韩世震敬了个礼。
    “报告首长，700团，三营一连一排向你报到，请指示。”
    韩世震问道：“你们要去哪？”
    一排长喊道：“凌川河土山子村段发生决口，我们接到命令去救援。”
    陈文奇的心一紧：“是不是还有村民没有来得及转移？”
    “有！”一排长说道：“人数不多，但具体多少人还不清楚。”
    “你们快点下来。”陈文奇冲着快艇上的康裕他们喊：“不要占用救援工具。”
    “书记，你去一线，我怎么能不去？”
    康裕立刻拒绝，但他也非常赞同陈文奇的话，去这么多人不但帮不上忙，反而占用救援船只。
    陈文奇张嘴还要说什么，韩世震接过了话：“陈书记，我是军人，人民群众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我是必须要去一线的。”
    “我也得去！”已经缓过来的连忠宇在那名青年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连书记，你就别添乱了。”周安东说道：“刚刚就数你最严重，我们再晚个三五分钟，你就彻底交代了。
    安置点那边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几千上万的村民，仅靠我的人可能会有什么疏漏，你带着人过去看看，趁着机会休息休息。”
    “周董说得对。”康裕也说话了：“你带人去安置点，那边也很重要。”
    连忠宇还想坚持，但众人都反对，他也只能点头。
    “好吧，我去安置点。”
    陈文奇一挥手：“我们上船，快点，耽误一分钟，可能就有村民出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