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就连出口的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清透。
是沙哑的，冰冷的。
黄筱筱被这样陌生的秦川吓到，默默倒抽了一口气。
以前各种晚宴聚会上见到的秦川，都是吊儿郎当，帅气健谈的，不会如此阴郁。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将手里的水果放到他床头旁的桌子上，并说明来意。“我刚刚来看我外婆，遇到你妈妈，听说你生病了，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很憔悴，怎么会突然烧成这样？”
看到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黄筱筱，秦川兴趣缺缺，但基本的礼貌还在。
“冻着了而已，谢谢黄小姐来看我，我没事。”
说完，秦川垂着眼眸，也不看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态。
黄筱筱见状，嘴唇抿了下，也没走，站在床边微笑看着秦川，接上他的话头。
“那就好。咱们虽然不太熟，但你是千寻的男朋友，听说你生病了，又恰巧和我外婆同住一家医院一层楼，我过来坐坐也是应该的。”
提到姜千寻，秦川终于抬起了眸，眼里有惊讶，“你，和千寻很熟？”
黄筱筱可是和刑冥遇有娃娃亲的，虽然，法治时代，这些老一辈的承诺实际上作不得数，年轻一辈也只是偶尔拿这些话题来调侃一两句，没人会真的当真。
但姜千寻和黄筱筱交好，是秦川没想到的。
刑冥遇是什么人，多少豪门千金肖想的对象？黄筱筱当真这么大度？
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
黄筱筱留意着秦川的情绪变化，笑意更深：“是啊，秦少似乎很惊讶？”
秦川想说是有点儿。
但他不知道黄筱筱对刑冥遇的态度，何况，人家已经和姜千寻成了朋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随便找个说辞。
“是有点，我没听千寻提起过你。”
“我们是新交的朋友。”黄筱筱笑着解释。
秦川了然：“原来是这样。”
见秦川渐渐话多了起来，黄筱筱继续：“而且，她也是我的偶像，在设计上，我很崇拜她。”
崇拜？
连出身建筑世家的黄筱筱，也是姜千寻的粉丝？
秦川震惊之余，觉得姜千寻在他心里的位置又重了些。
可一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她说过不会爱他的话，他黑眸里的血丝更重，薄唇抿得紧紧的。
黄筱筱不动声色留意着秦川的表情，见床边有张凳子，她干脆坐下，和他闲聊起来。
“对了，说起千寻，她来过了吗？”
秦川眼神动了动，想到一直以来黄家的好名声，黄筱筱又是姜千寻的朋友，她看起来也很纯良的样子。
秦川满腹心事无处说，便将真实情况说了出来，“没有。”
黄筱筱愣了下，随即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千寻怀着孕，她来了反而要让你担心。是我说话不经大脑，你别介意。”
见到黄筱筱这么善解人意，秦川心里的防线越来越松，俊脸上写满无奈。
“没事儿。就算她没怀孕，她也不会再来看我一眼了吧。”
她说了，她不爱他，即使他不相信。
黄筱筱惊讶：“怎么这么说？你们....最近闹矛盾了？”
秦川没说话。
“是因为这两天网上的事儿？”黄筱筱开始猜测。
见秦川还是没答，她解释道：“抱歉啊，我可能问得有些冒昧，但千寻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又是我的偶像，关于她的事儿，我难免多关心一些，尤其是感情问题，我们女孩的心思......”
“你们女孩子的心思怎么样？”秦川听了，有些急切：“你知道千寻的心思？”
他不信之前那两年，姜千寻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他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黄筱筱笑了：“那当然，不然我们怎么会成为好朋友，所以，你和千寻之间，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川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说。
但一想到黄家家风很正，简舒琳和黄父的家教也没得挑剔。
耳濡目染，相信黄筱筱也不是那种会随便往外说的人。
他还是开了口：“我跟赵稀好过，咱们圈子里其实都知道，而且，赵稀最近意外怀上了我的孩子，产检的时候，被千寻意外撞到，所以，千寻不理我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之前姜千寻伤了赵稀的腿，被送到医院时，她还口口声声说非不嫁的。
自从那天在刑氏私人医院相遇后，她就不爱自己了。
黄筱筱吓得手机差点掉到地上：“……什么？你和赵稀是真的！！”
赵稀怀的是秦川的孩子！
那.......姜千寻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黄筱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脸上写满震惊和疑惑。
但也只是瞬间，她脸上就换成了为姜千寻不值的神情。
“秦少，你别怪我多事，你这么做，对千寻实在不公平！她都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和赵稀在一起，还让她怀了你的孩子！”
秦川痛苦闭上眼：“我说赵稀和我那次是意外，你信吗？”
“我信你又有什么用？关键要看千寻怎么说？”
秦川苦笑：“她还能怎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一半，秦川突然闭了嘴。
不行，不能将姜千寻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这件事说出去。
说出去，他更没有理由追求她了。
“千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了？”黄筱筱见他欲言又止，追问。
连声音都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秦川只得找借口搪塞过去：“她肚子里怀着孩子，还能怎样？总不能动手打我，她就躲家里不肯见我，我等了她一整晚都没用。”
“原来是这样。”黄筱筱沉思片刻，说道：“但秦少，没有哪个女孩能接受自己男朋友出轨闺蜜这种事，尤其千寻是那种内心纯净的，不可能接受你和别的女人有孩子。”
秦川绝望闭上眼，好看的眉眼皱得紧紧的：“我知道。”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凭着他和千寻谈过，他肯定比刑冥遇更有胜算。
但现在，赵稀肚子里的孩子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和姜千寻跟前，他翻不过去，姜千寻也不会过来。
他还能怎么办？
看到秦川的纠结和痛苦，黄筱筱拿着手机，垂眸想了一会儿，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千寻到底能不能接受，还得看她对你的感情。”
秦川绝望的俊脸突然生出一丝希望：“这怎么说？”
“虽说赵稀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千寻心中永远的一根刺，但如果千寻真喜欢你的话，为了孩子，她说不定能接受你。”
“你应该听说过的，很多当了母亲的人，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委屈求全，不惜耗费自己的青春和生命，你看每年高考结束，民政局排队离婚的人就知道了。上流社会很多表面夫妻也是这种情况。”
“但前提是，千寻喜欢你，而且，赵稀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同时存在，但如果千寻不喜欢你的话，她也不会在乎了。或许，你有空可以去她家再找她谈谈？”
赵稀的孩子，不能同时存在？千寻就能回心转意吗？
秦川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一时陷入沉思。
黄筱筱见状，知道自己不应打扰秦川，她默默起身，转身离开。
......
相比秦川这边的压抑，阖院这边就和谐多了。
姜千寻刚洗漱完毕，谢琼就上来了找她了。
一进门，看到昨晚宋妈准备的宵夜没动过，谢琼急得拉着她去餐厅。
非要亲自投喂她。
“我年轻时只怀一个，一晚上不吃就饿到不行，你怀两个，那不得饿晕了，千寻，来……你多吃点。”
谢琼亲自给她夹菜。
姜千寻根本推脱不了，加上她的确饿了，干脆大方地接受谢琼的好意。
“谢谢伯母。”
但即便如此，谢琼还是不放心。
她总觉得未来儿媳妇不会照顾自己。
投喂完毕，她又当着姜千寻的面，吩咐起宋妈来：“我等会儿要去参加一个活动，家里中午和晚上多备些丰富的孕妇餐给千寻，最好是营养丰富又不胖人的，到时候孩子好生，千寻不会遭罪……对了，所有食材都要新鲜空运来的，凡是隔了天的不要做给她吃，水果也是......”
姜千寻：“......”
听到谢琼为自己忙这忙那的，姜千寻很不好意思。
“伯母，真不用了，我吃完早餐，就想.......”
“千寻，你不用多想，安心吃你的就是。”听到未来儿媳妇要拒绝自己的好意，谢琼难得的打断她的话，压根不听劝，细心安排着宋妈。
直到她发现距离公益活动开始时间只剩半小时了，这才急匆匆出门，忙自己的去了。
姜千寻这下更觉得自己给刑家人添了麻烦。
将一只白灼鲜虾吃完后，她决定，等下吃完早餐，就上楼跟找刑老夫人告别。
此时，二楼。
刑老夫人的房间内。
古色古香的檀木屏风后面，素荷在同色的檀木茶几上泡着茶。
屏风旁边的床上，老太太坐在床沿边，拿着手机正在视频。
“夫人，你看这对豆青地青花杯子怎样？我新烧出来的，颜色简约，配上青花雕纹，淡雅柔和，你看怎样？”
视频画面里，刑老爷子举着一对豆青色的杯子，正在询问夫人的意见。
“豆青地青花瓷？”老太太扫了眼老头子举起的杯子，眼前一亮。
但下一秒，她又逼自己移开目光，开口就是嫌弃。
“的确够淡雅，但绿中带黄，总觉得不够好看，我不要。你交给小陈当失败品收起来，再给我烧一对别的。”
刑老爷子有些头疼：“这也不行？再烧下去，青花瓷的类别都快让我试完了，白瓷之类的你也不要。你到底喜欢哪一款，要不你选好了我再给你烧？”
“只是快试完了，这不是还没试完吗？再烧就是。”
“烧不是问题，我只是觉得效率太低，有点浪费时间，我要一起烧，你也不乐意，非让我一款一款试，你指定一款，这样更快些。”
老太太一听，不乐意了：“刑永国，你是不是不想给我做？是不是嫌弃我老了？连帮我做款陶瓷都不愿意了？”
视频那头，刑老爷子头更疼了：“不是，我只是想提高效率而已，而且，早上小陈也说了，筱筱想来阖院陪我，我想早点回去。”
“哼！筱什么筱！你就是就找借口！行！那什么筱筱重要，我不重要，你不想做，那我也不要了，你回来吧！”说完，老太太就要挂断视频。
“夫人，这可不像你啊。”刑老爷子突然出声。
他也在高位上坐了几十年了，又熟知老伴的性子，平时老伴爱开玩笑不假，但不是不明事理的，最近她突然让他烧瓷器，还得一款一款烧，每一款都不满意，他已经觉得有些奇怪了。
今天还有些无理取闹起来，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老伴又在憋什么主意。
老爷子睿智老眼看着视频那头：“你是不是想拖着我，不让我回家？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老爷子沉冷苍老却不失锐利的嗓音，正在泡茶的素荷手一抖，差点拿不稳茶壶。
担忧地看向自家老夫人。
老爷子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老太太却淡定得很，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拐杖：“刑永国，你不想帮我做瓷器就直说，没必要搬出黄家二小姐，你还真当她是冥遇媳妇儿了……你要是怀疑什么，直接回来看看不就好了，挂了！”
刑老爷子看到脾气极好的老伴第二次提出要挂电话，他就知道她真生气了。
还是一个月都哄不好那种。
他哪有心思管什么黄筱筱和家里，赶紧哄人。
“行行行！你别气，我不提黄家二小姐就是，我这就给你继续烧瓷器，碎纹素地青花怎么样？质地白一些。”
“这还差不多，那你继续做，做出来再给我看看，对了，我不要杯子，想要摆件，样式嘛，越复杂越好......”
老太太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又和老伴说说笑笑起来。
素荷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刚好，手里的茶泡好了，她端了过去。
“老夫人，您请用茶。”
一门之隔。
吃饱上来找老夫人辞行的姜千寻，才走到门口，就隐隐约约听到屋内提什么黄家二小姐之类的。
但因为房门关紧，隔音又好，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不过刑老爷子的声音，她倒是听出来了。
是刑老爷子快回来了吗？
想到上次在百年老店里，刑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她更不能呆在刑家了。
而且过几天就是乡下赵婶的生日，她得回乡下一趟，提前去准备礼物！
主意打定，姜千寻定了定神，举手敲起了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就开了，素荷站在门口，看到是姜千寻，素荷笑眯眯的。
“姜小姐，您来了？”
“素荷姨，是我，奶奶在里面吗？”
不等素荷开口，里面就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小寻寻来了？快进来陪陪奶奶。”
“姜小姐，您请。”素荷伸手扶着她：“小心脚下。”
姜千寻扶着素荷的手进门，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
越过门口的屏风往里走，一眼就看到坐在床沿边的刑老夫人。
姜千寻：“奶奶，我没有打扰您吧？”
老太太笑眯眯向她伸手。
姜千寻意会，伸手将奶奶扶起来。
一老一小慢慢的走向卧室那张桌子上，待两人落座，素荷给两人倒了茶。
“怎么会，大早上的，奶奶精神着呢，小寻寻吃饱啦？今天的早餐还合心意不？”老太太一开口就是对她的关心。
睿智老眼打量着面前娇小的女孩，似乎在猜测着她的来意。
想到谢琼对自己的关怀，姜千寻接过素荷递过来的茶水，如实道：“合心意的。”
说话间，姜千寻也没错过老太太打量的眼神。
心想，老人家真睿智，一眼就猜到再猜到自己上来有事找她。
再想到自己上来的目的，喝了口浓郁的功夫茶后，姜千寻干脆顺势道：“就是太合心意了，所以，奶奶，我这次上来，是跟您道别的。”
“道别？”老太太拿着茶杯，垂眸淡定喝了口茶，等再抬起眼眸时，脸上已带了点悲伤。
“看来，小寻寻是在哄奶奶玩了。”
“这话怎么讲？奶奶……我没有啊。”姜千寻有点跟不上老人家的思绪。
老太太放下茶杯，表情极其认真：“小寻寻刚还说，早餐很合心意，既然合心意，小寻寻又怎么会想着走呢，必定是奶奶招待不走，小寻寻才想走的。”
姜千寻：“......”
姜千寻刚想开口解释，老太太已转头看向素荷：“你下去问问，今早谁做的早餐，谁伺候的小寻寻，怎么好端端的，就把她给伺候走了，我重重有‘赏’！”
素荷想起刚刚自己下楼拿茶叶时，看到夫人一脸殷勤的在给姜小姐夹菜的情景，温声解释道：“老夫人，早餐是宋妈做的，伺候姜小姐用餐的是夫人。”
老太太：“......”
姜千寻见时机很好，也跟着附和：“是啊奶奶，我刚说了，就是因为你们对我太好了，我受之有愧，这才想走，您不知道，刚刚伯母为了陪我吃早餐，差点耽误了她去参加公益活动。”
听到宝贝孙媳妇还是想走，老太太干脆直着脖子，将“服侍不周”的罪名生生往儿媳妇身上套：“那就是你伯母着急着去活动，没将你伺候好，回头我说她！”
“真不是......”
老太太才不管是不是，拉着姜千寻的手哀求：“小寻寻，你再多陪陪奶奶几天？行吗？”
开什么玩笑！难得将小寻寻弄来阖院，宝贝孙子也渐渐开了窍，昨晚都知道不加班回来陪老婆孩子了，她哪能轻易将人放走？
姜千寻笑着哄奶奶：“奶奶想让我陪，对吗？这不难，等我忙完，一定来阖院多陪陪您，好不好？但今天我真想回去了。”
见劝说也不行，老太太老眼一转，下一秒，竟然直接抹起了眼泪。
“哎！好吧！既然小寻寻想走，那就走吧，素荷，你等下替我送送小寻寻。”
素荷一看老夫人表情，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立即点头配合着：“是！那老夫人，我先扶您回床上躺一会儿，您好好休息，等下精神也好些，我先下楼去送送姜小姐。”
“不用了。”老太太推开素荷伸过来的手：“这觉，不睡也罢，反正，这精神养得再好也没什么用，儿媳妇天天忙公益、忙慈善，儿子孙子也天天不着家的。”
说到这儿，老太太伸手抹了下眼角的老泪:“老爷子就更不用说了，他嫌弃我老了，连亲手做我做个瓷器都嫌烦，刚还发视频过来说，要不就不做了。”
姜千寻：“......”
素荷见状，赶紧递过纸巾，并劝：“老太太，您别多想，没有的事儿，再说了，您还有二少爷陪着呢。”
“冥遇？你还是别提他了，他就是根木头，又直又硬，哪会有心思陪我！”
“那小小姐和小少爷呢。”素荷又道。
老太太扫了眼姜千寻，脸上更是悲伤：“这两小孩儿，现在不黏着我了，心里眼里只有他们的千寻姨姨。”
姜千寻：“......”
老太太继续：“现在，连小寻寻也要走了，总之，人人都嫌弃我，我再有精神有什么用？在家里眼巴巴着等家人回来陪我这个孤独的老废物吗？不睡了不睡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说着，老太太故意装作大度的样子，起身相送：“小寻寻，你回去的时候，路上也要小心。奶奶就不送你回去了，免得等下舍不得你走。”
看到老人家说完后，颤巍巍拄着拐杖，一下一下的，慢慢的往床边移动着。
那佝偻的身影，看着让人有点心疼，姜千寻哪里能走得了？
姜千寻：“奶奶，您都这么说了，我哪里还舍得走，那我就厚着脸皮，再在阖院住几天就是。”
“真的？”老太太也不掩饰，瞬间眉开眼笑。
转身抓着姜千寻的手，连声说好：“好好好！小寻寻真是贴心，奶奶果然没疼错人，来，坐下来陪奶奶喝点茶，你素荷姨的功夫茶很不错。”
姜千寻也没拒绝，顺从坐下。
其实她又哪里会看不出，这个老小孩是在故意和素荷一唱一和呢。
但没办法，老人家帮过她，对她也好，她只能宠着奶奶了。
回家计划被取消，姜千寻就安心的陪着老太太，或是喝茶聊天，或是去花房修建花草。
老太太大概是怕她会腻，还带她去放古董的地方，陪她一起鉴赏了半天古董。
古董看完，又带她去书房画国画。
写毛笔字。
顺便赏玩一下老爷子在海外高价买回来的古画。
看到老太太几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姜千寻不得不感叹。
老人家年轻时，得老爷子宠着，是有道理的。
有事情可做，时间自然过得快一些。
等一老一小从书房里出来时，已经是傍晚。
二宝也回来了。
姜千寻还是老样子，陪着二宝玩耍，吃饭，讲故事，等哄他们睡着，她还差点将自己哄睡着了。
好在她醒得快，将二宝交给李妈后，自己也回了房间洗漱。
洗漱出来后，床头上的闹钟已经显示晚上十点，刑冥遇还没有回来。
意识到自己在想那个男人，姜千寻笑了笑，赶紧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打开手机，看到陈铮发信息来，说是华文有些文件需要她亲签。
她想了想，回复要推迟几天。
之后又和孟自喜他们在群里闲聊了下。
等她聊完天，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三十分了。
才洗漱完，她竟有些饿了……
再别人家饿了，真的很尴尬。
但是肚子里两宝越来越大，消耗很大……
她穿好衣服，下楼打算随便找点吃的。
她走得快，没看到身后落地窗下面的庭院里，有车灯的亮光由远而近。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缓缓驶了进来，稳稳停在主屋门前。
男人一身黑衣黑裤，穿着宽大的风衣从车上下来。
刚好一阵夜风吹来，卷起合身的风衣的下摆，给天生矜贵的挺拔身姿更添一股强大气场。
他脚步匆匆，踩着锃亮的黑色皮鞋，带着满身疲惫进了客厅。
宋妈一如既往守在门口，接过他脱下来的大衣外套。
“二少爷，您用过晚餐了吗？”
宋妈话音刚落，身后跟进来的周助理就提着阖院专属的紫檀盒食进来了。
因为食盒的重量，周助理手背上的青筋都突出来了。
宋妈：“……”
这是……压根没动？
将风衣挂在门口后面的木质旋转衣架上，宋妈恭敬跟上前面的男人：“二少爷，我给您做点吃的吧。”
男人迈着大长腿，已越过客厅走到了楼梯口，大手扶着扶手往上，头也不回道：“我还不饿。”
说完，颀长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只余下宋妈和周助理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二少爷是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明明一口都没吃，又说不饿？
“还是二少爷去应酬，吃过了？”
周助理将食盒原封不动交给宋妈，羡慕嫉妒道：“没有应酬，但先生为什么不饿，反正单身狗的我肯定是不会明白的，也不想明白。宋姨，有吃的吗？先生不饿，我饿了！”
今天陪着先生忙了一天，忙到把未来七天的工作都做了一大半，唯独出国出差那件差事，他是提一次，先生黑脸一次。
忙到现在，先生饭也不吃，急匆匆又往阖院赶，一到家就急着上楼，到底因为什么，反正他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他快要饿死了！先生不吃，他要吃！
“……”宋妈聪明，一听就知道周助理的言外之意，她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无语带着周助理往厨房走。
此时，楼上。
刑冥遇已上了楼梯，走到二楼，听不到楼下周助理和宋妈的谈话，他只想赶紧见到客房里住着的小女人。
他抬起长腿，正准备踏上三楼，一抬头，就看到想了一天的的小女人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正从楼梯上下来。
看到她嫣红的脸，身上还穿着睡衣，这明显是洗漱过了。
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气色满满，她一手扶着日渐滚圆的孕肚，一手小心扶着楼梯往下走。
对上他的目光，小女人脸上有些惊讶，耳朵也跟着泛了红。
脚步停下，红唇轻启，“回来了？”
小女人没有喊他的名字，语气也很自然，仿佛她在他家里，他下班回来见她，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一样。
满身的疲惫在这一刻消散，刑冥遇嗯了声：“你要下楼？”
对上男人炽热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姜千寻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突然就不饿了。
姜千寻：“我……随便走走。”
倒是面前的男人，脸上有明显的疲惫，想到他平时忙碌的样子，姜千寻反过来问他。
“你这么晚回来，吃晚饭了吗？”
她声音本就轻软，因为心跳加速，声音带着娇糯，像在撒娇。
这种语气，像在无形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男人听到小女人的关心，哑着声音答她：“嗯，吃了。”
一楼客厅，准备去厨房为二少爷准备宵夜的宋妈：“……”
西北风是吃过的！
吃完后又急着回家看未来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