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把钟素秋护在身后，右手一转，身前一面竹墙挡住癫道人的飞剑。
    “哇呀呀！你这妖物竟然打开我派掌门的棺椁！”
    飞剑回到癫道人手中，他人剑合一直直往陶醉这刺来。
    陶醉将手中竹笛横在身前，癫道人的剑尖刚好卡在笛孔上。
    “好哇，上次你被我打得生死不知，这才多久，你这妖怪就能与我抗衡了！”癫道人无论怎么催动法力都被竹笛挡下。
    陶醉轻轻松松挡住癫道人的攻击，左手拈诀把棺材盖挪到天机子的棺材上。
    “师父！你们不要打了！”安幼舆大喊出声。
    水三娘自从癫道人进来就一直躲在暗处，她有内丹的时候也不敢和道士对战，更别说现在失去内丹了。
    钟素秋眼神游移，听癫道人的话，上次师父重伤就是这道人打的。
    “临！”钟素秋在陶醉身后，不知不觉用出刚刚学的术法打向癫道人。
    金光闪烁之间，临字诀直接把癫道人打飞！
    其实以癫道人的道法，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钟素秋半生不熟的临字诀击中。
    只是他太意外了，玄真派不传秘术，九字真言竟被这么一个大小姐用出来了！
    癫道人注视钟素秋，严肃道:“你为何会玄真派的道法？”
    钟素秋藏在陶醉身后，没有回答癫道人的话。
    安幼舆跑过来道:“师父！不要打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刚才多亏了陶公子拉我，否则我就死在这墓室里了！”
    癫道人望着安幼舆，说道:“你可知他是……”
    “我是什么身份，也比你欺师灭祖要好吧？”陶醉冷笑着打断癫道人的话。
    癫道人神色大变，喝道:“你说什么？谁欺师灭祖？”
    “你敢亲眼看看天机子的尸身吗？”陶醉拍拍身边的棺材。
    癫道人大口喘气， 他捂着脑袋几下就滚出了墓室，远远还传来他略显疯狂的大笑。
    “师父！你去哪啊！”安幼舆着急喊道！
    之前癫道人就是这样，像犯了癔症似的，怎么叫都不理。
    癫道人一走，水三娘拍着胸脯出来，后怕道:“还好这道人经常发疯，要不然我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安幼舆叹道:“也不知道他疯疯癫癫的什么时候能好。”
    陶醉道:“他可不是真疯。”
    “啊？”安幼舆吃了一惊。
    “准确来说，是因为往事太残酷，故意逃避。装成疯癫模样，不过是无法面对罢了。”陶醉抖出癫道人的老底。
    水三娘道:“这又是为什么？”
    “先出去吧。”陶醉几人顺着墓门进来的路往外走。
    洞口道士的尸体仍然在。
    “素秋，把他们化了吧。”陶醉道。
    钟素秋想想书册里的小火球术，调动法力，几个火球就把道士的尸体烧成了骨灰，
    水三娘忧心忡忡，钟素秋学道法的速度太快了，让她这个千年蛇妖都心惊肉跳。
    陶醉对安幼舆道:“你困在墓穴这些天，花姑子很担心你，下山之后你去见见她，给她报个平安吧。”
    “呵呵。”安幼舆羞涩一笑。
    下了九华山之后，安幼舆和陶醉等人分别，消失在几人眼前。
    陶醉把七彩珠丢给水三娘，说道:“用这个修炼，可新生内丹，但你只有十年的使用权。”
    水三娘接过七彩珠子，讶道:“玄真派的镇派之宝，你就这么拿出来了？”
    “玄真派都灭门了，还留着这东西落灰啊？我又不是白拿的。你要是害怕就快点修炼，用不了十年，早点还回去呗。”
    水三娘把七彩珠子按进自己身体里，嫌弃道:“想到这是从天机子嘴里拿出来的我就犯恶心。”
    陶醉懒得理她的口是心非，水三娘嘴快咧到耳朵根了。
    钟素秋道:“师父，你说癫道人是装疯，他为何要装疯？”
    “这和一段往事有关，二十几年前，玄真派掌门天机子有三个徒弟。他想将掌门的位置传给小徒弟，惹得二徒弟不满。二徒弟联合大徒弟杀了小徒弟，同门血案之后，玄真派彻底没落。”
    “那癫道人是二徒弟？”钟素秋问道。
    陶醉摇头，轻描淡写说道:“癫道人是大徒弟燕天翔，小徒弟是安幼舆的父亲安天平。二徒弟，也就是金天山，他故意引燕天翔嫉妒之心。两人密谋偷神笔，取玄真宝录，事情败露之后金天山陷害燕天翔，让人以为是他杀了安天平。”
    陶醉望着钟素秋，沉声道:“你父亲钟云山，就是那个二徒弟金天山。”
    “啊！！！”钟素秋失声惊呼，陶醉这句话似是一道惊雷劈在她头上。
    水三娘也愣住了，原来钟素秋的父亲和玄真派还有这么一个渊源。
    如果是这样的话，钟素秋修道的资质就不奇怪了。
    钟素秋表情复杂，她不认为师父陶醉有骗她的必要，自己的父亲竟是这样的人，她又该如何自处？
    陶醉本来还很有耐心等钟素秋接受这个事情，可是连水三娘都按耐不住开始修炼了，钟素秋仍然在沉思。
    “素秋啊，你在想什么呢？”
    钟素秋道:“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了，杀害同门，这……这是残忍的兄弟阋墙之祸啊！”
    “确实。”陶醉没有为钟老爷找补的意思，杀师弟是洗不白的。
    钟素秋慌乱道:“那师父，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大义灭亲吗，杀父赎罪，给安幼舆一个交代？”
    她这话一说出口，水三娘和陶醉同时哈哈大笑。水三娘笑弯了腰，嘲笑道:“大小姐，你要杀父赎罪？哈哈哈哈！”
    陶醉忍俊不禁，轻咳一声，说道:“不是这样的。”
    钟素秋终归是养在闺阁太久了，看事情非黑即白。
    陶醉开始教徒弟了，他笑够了，说道:“我告诉你这些往事，并不是让你现在就决定做什么。而是需要你自己去思考，你爹杀害同门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吧？他作孽与你何干？”
    “不用你上赶着替安幼舆报仇，那是血亲之恩啊，真的大义灭亲，你自己会好受吗？”
    钟素秋低下头，虽然她和父亲也有争吵。但是两人多年来相依为命，父亲对她的疼爱不是假的。
    陶醉柔声道:“钟老爷杀害同门固然有错，但这个错误不该你来偿还，更不需要你越俎代庖。他有什么样的后果，不是他自己决定，也不是你这个女儿决定，而是要苦主安幼舆来决定。”
    “是不是要杀了他为父母报仇，那就要看安幼舆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了。若他和安天平夫妇一样，空有宝物而修为低微，死在你爹手上也不是不可能。”
    陶醉索性给徒弟灌输修行者最重要的东西，他把话说的更加直白了:“你亦是读过书的人，知道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安天平得到神笔却没能力守住，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身为最小的徒弟，天机子传位给他，然而他不能服众，这样的领导者，谁能甘心？”
    陶醉只是陈述事实，一没能力，二没人脉，如何能坐稳掌门之位？无怪乎金天山不愿屈居他之下。
    钟素秋听完陶醉的话，眉头越皱越紧，她反驳道:“师父！你这样的想法不对！”
    “哪里不对？”
    “只因嫉妒之心便杀人夺宝，那是加害者的过错，不是安天平的错。师父言语之间表达出来的是受害者有罪论，素秋不服！”
    陶醉摸着下巴，打量着钟素秋，笑道:“你觉得安天平全然无辜吗？”
    “至少……至少他是受害者，还丢了性命！”
    “嗯，如果在一个秩序井然的世界，你的想法是对的。可现在，人妖共存，封建王朝……你没办法为所有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人做主啊。”
    钟素秋喃喃道:“总会有办法的吧。”
    陶醉道:“除非你是执法者，你自己制定规则。”
    “什么是执法者？”
    怎么越说越歪了，陶醉强行把话题拉回来，他指着状况之外的水三娘说道:“这就有个受害人，让她来告诉你，力量有多重要吧！听完她的故事，你或许就明白我说的话究竟对不对了。”
    钟素秋带着求知欲望向水三娘。
    “我是不懂你们说的加害者受害者啦，我只说我自己的经历。有个小妖不好好修炼，盯上了我的千年内丹，想要速成，她就偷偷来到我的洞府偷取内丹。”
    “得手之时被我发现了，我就追她，但是你师父……”水三娘指着陶醉道:“他拦住我，我们俩打了一架，我打不过他，就这么没了内丹。”
    陶醉道:“提问！素秋，你说如果三娘打得过我，她会失去内丹吗？如果我修为低下，我会不知死活拦她吗？”
    钟素秋好像明白了，她诚实道:“不会。”随后她惊讶道:“所以师父你真的抢了三娘的内丹？”
    “哼！”水三娘抱着双臂冷哼。
    陶醉道:“是啊。我这不是正在赎罪吗？”
    原主的锅，陶醉必须得背。
    钟素秋想了想，说道:“师父，我有一个想法，我想成为执法者，制定秩序和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