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师徒九拜礼吗？我记得那是天道承认的大礼仪，背叛即天谴。”水三娘一个妖怪，如果问她人间繁琐礼仪，她说不出来什么，但是关乎天道她还是略懂一些的。
    钟素秋道:“不是背叛，我也从没有想过背叛。”
    不是背叛？水三娘把七彩珠收回去，顾不上修炼了，问钟素秋:“掌门，那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钟素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道:“如果我说……我对师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呢？”
    “……人妖有别啊。”水三娘懂了，她轻声劝道。
    我知道人妖有别。
    我还知道，师父不是妖。
    钟素秋和水三娘对视，蛇妖脸上都是担心。身为妖类，水三娘更明白人妖之间隔着越不过的天堑，那是要送命的！
    钟素秋伸手摸上水三娘的脸，她举手投足间都是道韵的痕迹，水三娘躲不掉，也不敢躲。
    前世你没说出口的喜欢，就不遗憾吗？
    那个死在师父怀里的水三娘……钟素秋苦笑一声收回手。
    “掌门……你……”水三娘惊魂未定，刚才那一下，她差点以为自己要灰飞烟灭了。
    钟素秋道:“我没事。你修炼吧，我看看有什么能教你的。”
    水三娘听到钟素秋的话眼睛一亮，她苦修千年不过是想变成人，当下她拿出七彩珠对月修炼，顺便把不懂的地方一股脑问了出来。
    钟素秋没有藏私，她会的都告诉水三娘了，不会的从脑中金册里也能找到答案。
    钟素秋回想起熊大成上门逼婚那日，因为言语间对陶醉的侮辱，她忍不了，用法术把熊大成爆头。
    然后她忍着恶心用火球术消灭虫子之前，用阴阳眼扫视，看到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前生与今世。
    天差地别的钟素秋。
    一个是不得已替人养孩子的柔弱女子，另一个是修为高深的道家一派掌门。
    可是无论身份怎么变，钟素秋还是钟素秋，还是那个对陶醉一见钟情的钟素秋。
    她对师父行九拜礼的时候其实已经下定决心，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止于师徒。
    但是现在……
    我今生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你，你让我没有重蹈覆辙，这样的恩情怎么才能偿还。
    如果还不了的话……那就不还了吧。
    钟素秋一心二用，一边指点水三娘，一边在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废除这师徒名分。
    天亮了，水三娘收获颇丰，她不喜欢太阳，而且需要时间冲破修炼的瓶颈，和钟素秋打个招呼就回房间了。
    钟素秋还站在山巅看日光。
    “师父，你没有对我说实话呢。你说陶醉不是人，却没有说你不是人。”
    “你，真的只是竹精吗？哈哈哈哈！”
    清晨，山风猎猎，把钟素秋畅快的大笑传遍九华山。
    “你不是妖，我们之间还会有人妖殊途这一说吗？”
    “但是师父啊，哪怕你真的是妖，我也不惧！”
    钟素秋负手而立，眼观山顶云雾缭绕，脚下的土地仿佛和她融为一体。
    这是玄真派道法引动的天地幻象！
    陶醉盘腿坐在房间里冥想，忽然被小徒弟的笑声惊醒。
    这么开心？
    陶醉还不知道小徒弟阴差阳错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她本来压着的感情这下放任自流了。
    九华山上，钟素秋对水三娘倾囊相授，对陶醉的态度却冷淡下来。
    严格来说不能算冷淡，只能说是没时间交流。钟素秋和水三娘还有巧燕讨论修行问题，陶醉插不上嘴。
    钟素秋得知没有转世一说，对巧燕的要求就开始严格起来。
    没有资质没关系，能够强身健体延长寿命，多陪陪自己也是好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钟素秋把巧燕训哭好几次。
    陶醉本想下山去收拾熊家那俩夫妇，却被钟素秋拦住了。
    原因她没说，陶醉惯着徒弟，熊家那俩人什么时候死都不耽误他的任务进度，于是就在九华山上闲了下来。
    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难得的悠闲时光，之前忙着各处救人救妖加上动不动就打架好像被狗撵了一样。
    钟素秋亲力亲为，每天给陶醉做饭。
    大小姐其实不会做饭，但是会法术啊。有侍女巧燕指导，做出来的东西只能说还行，陶醉实在不敢昧着良心说一句好吃。
    “不是，总坛都废弃多少年了，你从哪捡的食材啊？”陶醉望着面前的不知名肉羹说道。
    钟素秋淡淡道:“我回县城买的，指望九华山遗留的食材，师父你等着饿死吧！”
    陶醉把肉羹放进嘴里，咽下去，评价道:“咸了。你有时间去买，为什么不直接打包做好的饭菜呢？”
    “水三娘的月光客栈要价太贵。还有啊，话本上说，亲手给师父做东西吃，不管好不好吃，师父都是夸的。怎么我师父就会挑毛病？”
    “你也说了是话本，不好吃还不让说吗？”陶醉嘴上嫌弃，手上动作不停，几口就把肉羹吃光了。
    钟素秋拿着空碗离开，再没跟陶醉说一句话。
    小徒弟叛逆期到了？陶醉万般不解。
    他没看到的是，钟素秋背对着他，脸上笑容灿烂。
    师父向来心口不一。
    钟素秋在总坛这些日子，体内的道法和残留道韵相辅相成，修炼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偶尔陶醉望着她，甚至有种不用系统都打不过她的错觉。
    钟素秋住进最大的掌门寝居，她一个大家闺秀，画画对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这天，她在两张纸上画出两个相貌不同的男人，那是她曾经在师父魂体里看见过的。
    钟素秋画完，对着两个男人沉思。
    左边这个眉间一点朱砂的男人让她本能不喜欢。
    右边这个少年……钟素秋皱眉，好陌生的样貌，他是谁呢？
    钟素秋忽然往屋外的天上看去，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看她。
    今日难得没有收到小徒弟的孝敬，陶醉还有些失落。
    不好吃不代表不能吃，怎么也是心意啊。只是他本人感情很少外露，喜欢也不会直说。
    半个时辰之后，钟素秋收回目光，慢慢把画纸卷起来，她的动作很慢，边卷边思考着什么。
    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眉间带有朱砂的男人脸上。
    “你的……此生挚爱吗？”
    钟素秋心头涌上一股怒火，下意识就想把画撕了。
    “那我算什么？！”
    灵力涌动之间，眼看着画就要化为灰烬，钟素秋忽然清醒。
    “我什么也不算……我现在只是你徒弟！”钟素秋稳定情绪，把画卷好。
    右边的少年和她对视，钟素秋望着他的眼睛，半晌后，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我不怕，我能找到你，而她未必。”
    钟素秋把这张画也卷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钟素秋走到厨房，轻车熟路挽起袖子准备煮东西。
    “都什么时辰了，做给鬼吃啊。”
    陶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钟素秋动作不停，挥手把厨房的蜡烛全部点燃。
    “你就这么用法术啊？”
    钟素秋回头道:“师父有何不满？”
    陶醉走进来，往锅里看，啥也没有。
    “今天怎么晚了。”
    “心情不好。”钟素秋往锅里加水。
    陶醉把厨房打量个遍，然后嘴角抽搐道:“请我喝热水？”
    钟素秋这才想到，她今天没下山。
    手里的水瓢啪嗒一声往墙上一丢，钟素秋站在原地生闷气。
    陶醉安抚住小徒弟，说道:“算了，别动手了。”
    “哦。”
    “我说真的，以后这些事不用做。我收你为徒不是让你伺候我的，我有手有脚，饿不死。”
    钟素秋走到他面前，轻声道:“那我以后不做了。”说完她转身就想离开。
    陶醉拉住她，男女有别，他没有碰到她的手，只拽住衣袖。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因为你的身份，你的此生挚爱，你以后不知道还有几个红颜知己。
    钟素秋甩开他的手，说道:“没什么，我回去睡了。”
    “哎？”这次钟素秋用了遁术，陶醉没拦住她。
    “怎么了这是？难道真是叛逆期到了？”
    陶醉不放心，打开系统界面。
    原主愿望:
    1.助水三娘成仙（完成度八十。）
    2.护钟素秋一生周全（完成度？？？）
    卧槽啊！陶醉吓出了经典国骂。
    这是疯了吗！之前还是一半进度呢，怎么突然就成未知问号了？
    陶醉在厨房里来回踱步，这怎么行，他还有要见的人，不能耽误太久。
    教她修炼，让她有能力足以自保，不算是护她周全吗？
    陶醉苦思一夜，仍然不知道原因。
    次日，癫道人回到总坛，对钟素秋道:“掌门！我们找到仙雾洞了！花姑子在里面养伤，可是需要七天内找到太极金环开启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