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强迫自己平复心情，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晚了。你别告诉我，你要休了你妻子，你敢那么做，我一定先杀你！”她语中杀意不假。
    南煜从不怀疑她说到做到，就这么个犟脾气……她师父都拿她没办法呢。
    “休妻另娶，那我成什么人了。”南煜叹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我的妻子了。”
    小龙女问道:“为何不见？”她想到这些年南煜一直在终南山，确实没见过他身边有别的女子。
    “见不到，她们另有要事。”
    她们。
    小龙女狠狠推他:“起来！你这样压着我成何体统！”
    南煜从她身上坐起来，抚上自己的唇，小龙女这两口都咬破了。
    小龙女盘坐在寒玉床上，冷冷道:“妻妾成群，儿女承欢膝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南煜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子嗣。而且，这个世界上，我是见不到她们的。”
    只有他完成任务才可能重聚，现在这个系统像个脑瘫，发布任务都拖拖拉拉。
    小龙女神色复杂，活着哪有见不到的道理，南煜的话，在她听来就是他的妻子已故去。
    “你也是个可怜人。”
    南煜想到世界流速不同，这里十多年，不知道她们那过去多久，顿觉小龙女没说错，自己可怜极了。
    小龙女静静望着他，问道:“你说愿意与我在古墓隐居，此言当真？”
    “不假。只是，我有师门，还有徒弟，若他们有事寻我，我还是要出去的。”
    “山下有什么好？”
    南煜道:“山下好不好，你又没经历过，不能凭想象判定其好坏。”
    小龙女摇头道:“我不下山，不出古墓，我向师父发过誓，死在墓里。”
    “你师父跟随林朝英女侠游历江湖，看遍红尘风景之后在这里隐居，那是她们的选择，不遗憾。”
    “可你没有，你生来困守古墓，没有见过塞北江南和世间种种美好，这不公平。”
    小龙女呢喃道:“看过又怎么样。”
    南煜轻叹道:“看过之后，你还是想回到这里，我陪你。”
    喜欢独居的前提，是要先有选择权。而不是一句遗言、一个老妪就把她关在这座囚牢之中，终生不得出。
    小龙女只是摇头。
    她天性烂漫不知变通，答应过师父永居古墓就绝无反悔的道理。
    破除誓言下山，需要男子心甘情愿为她而死。然而南煜明说过不愿意，那誓言就还在。
    南煜的隐晦之意，小龙女竟然半点都没懂。
    一个在乎说什么，一个在乎做什么。
    两人就生出了这等误会。
    南煜对她的固执没有办法，知道自己说再多她也不会听。
    这么一会功夫，南煜嘴唇肿了，他还没发现，小龙女看见了。
    她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伤处，眼神游移，刚才愤怒之下全然忘了男女有别，说南煜成何体统，她自己咬人也不见得有多守礼。
    “疼不疼啊。”
    “这点小……”南煜刚想说这点小伤算什么，看见小龙女目光忽然改口了:“咬你一下看疼不疼。”
    “忍忍就过去了，又不会死。”
    南煜哭笑不得，他不指望这姑娘能说什么好话了，调侃道:“你手凉，按着消肿。”
    小龙女抽回手，睫毛轻颤。
    “出去。”
    这是她今晚数不清第几次赶人了。
    南煜的视线从小龙女手臂上收回来，刚才她伸手那下，无意间露出了殷红的守宫砂。
    再怎么不拘小节，看到那东西，南煜还是心绪难平。
    他对小龙女道:“既然你这么不想看见我，那我不在你面前碍眼了。”
    南煜从寒玉床上站起来，轻车熟路离开石室走出古墓。
    小龙女闭上眼睛，一遍一遍运行玉女心经，古墓派掌门，当清心寡欲，喜怒不形于色。
    古墓之外已是天亮，南煜回到后山小屋，只有杨过一人在。
    “师父！”杨过对他打招呼。
    南煜道:“你义父走了？”
    “是呀，他老人家担心我，找了我好几年呢，师父你……”杨过忽然看见师父的异样。
    杨过经过两年的历练已通人事，一眼就看出来那痕迹似乎是女子咬的。
    “师娘来了？”
    南煜一愣，摇头道:“不是。”这咬伤他轻易就可以治好，但他完全没有消除的意思。
    “过儿，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杨过道:“我听师父的。”
    南煜想了想，说道:“你跟我学艺时间只有半年，有些功夫并未精通，全靠用毒偷懒，遇见真正的高手难免吃亏。”
    杨过嘿嘿道:“师父的毒功很厉害呀，我遇到打不过的就使毒然后趁机逃跑，高手轻易伤不了我。”
    “你义父号称西毒欧阳锋，可你看他只会用毒吗？他的蛤蟆功比肩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呢。”
    “啊，师父你知道啦……”全真教和西毒有些过节，杨过生怕师父迁怒于义父。
    “别担心，你义父不惹我，我懒得找他麻烦。我是想说，最重要的是自身强大，毒是锦上添花，不能本末倒置。一旦遇见体质特异，毒药对其无用之人，你没武功，如何保命？”
    杨过本来还沾沾自喜，听到师父这么说方知自己目光短浅，他坚定道:“我一定勤学苦练内功剑法！”
    而后的两年，南煜每日精心指点杨过武功，这期间他没进古墓一次，也没用水镜看小龙女。
    上次她差点走火入魔，南煜给她梳理经脉的时候把一股愿力藏在她体内，有那东西在，小龙女若有危险，他能第一时间发现。
    一直没动静是好事。
    这日，有道人前来传话，说掌教真人请他去重阳宫，有事相商。
    南煜去了以后，马钰道:“南师弟来啦，都坐吧。”
    他脸带病容，咳嗽一声，开口道:“丐帮黄帮主广发英雄帖，邀请全真教参加英雄大会，商议如何抵御蒙古鞑子。”
    丘处机接道:“我们本应一同前去，但是掌教师兄病重，此次就由郝、南二位师弟和孙师妹同去，我等留下照看掌教师兄，你们意下如何？”
    南煜道:“我没意见，英雄大会确实不能缺全真教，我便走这一趟吧。”
    马钰等人松了一口气，实是南煜性格孤僻，武功高还不好说话，跟他只能商量着来，不像郝、孙二人，只要通知一声即可。
    “英雄会既是黄帮主做东道，那郭大侠也会到，我带门下弟子杨过去吧。”
    丘处机想到杨过的身世，欣然同意。
    他爹杨康是自己的弟子，可惜走错了路落得个凄惨结局，看见杨过成才，丘处机打心里高兴。
    更别说前两年杨过在江湖上混出的剑毒名号，那其中的剑，指的就是全真剑法，是为本派大大的扬名。
    “对了，让志平也跟去吧。”
    南煜无所谓，尹志平暂时没犯到自己手里，他没必要特意去杀人。
    回到小屋，他对正在练功的杨过说道:“在山上这两年闷坏了吧，近些日子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杨过呐呐道:“是有点无聊……”
    “给你一个月时间去玩吧，一个月之后在大胜关汇合，我们去参加英雄大会，你郭伯伯也在。”
    杨过十四岁上终南山，今年已经快十九岁，算起来有四五年未见郭伯伯了。
    “师父，我到时候要是碰见大小武和那丫头能不能揍他们一顿啊？”年少时的争执是杨过这辈子都过不去的槛。现在长大了懂事许多，他还是忘不了那个死了的蛐蛐和他们打自己的那一幕。
    南煜道:“揍吧，别打死了就成。”
    杨过开始得寸进尺，继续道:“那要是郭伯伯和郭伯母教训我，师父你帮我拦着。”
    “你再不走……”南煜掏出笛子。
    杨过大叫一声，赶紧跑了，生怕跑慢了被玉蜂蛰。
    南煜笑看徒弟落荒而逃的背影，忽而一叹，提起玉蜂就不得不想到小龙女。
    他们两年不见，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南煜即将下山，心里犹豫要不要向她告别，若是邀请她一同下山，她会答应吗？
    “罢了……你说不想见我。”
    次日，南煜伸手在脸上一抹，一撇精致的小胡子就出现在他唇边，然后他一身轻松下了终南山。
    十几年的孤山生涯，是该去江湖上看看。
    南煜可以忍受吃食的粗糙，但那是没办法，手艺不好莫强求，他不吃也饿不死。
    然而口腹之欲使人快乐是事实，下山之后他直奔酒楼，从这头吃到那头，仿佛要把前面十几年没吃到的给补回来。
    这日他照例来到一家酒楼，点一大桌子菜，一个人品尝着美味佳肴，好不惬意。
    “我是怎么忍受这么多年的！”南煜夹起一筷子猪肘。
    他刚要夹第二筷子，余光瞥到有三个人迈进酒楼，此时酒楼客桌全满，为首那人环视一圈见没空位便想出去换一家。
    南煜微微一笑，高声道:“这位美貌的道长，不如和在下同坐，这顿我请。”
    这声音响彻酒楼，众人皆往他那看去。
    李莫愁转头一看，眼中似惊似喜，她杏黄色的道袍整洁干净，手中拿着拂尘。
    身后跟着的两人，一个是洪凌波，另一个是跛脚的陆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