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大荒历五百七十四年，水圣女乌丝兰玛时年二十九岁。
    在她下跪的那一刻，就抱着必须成功的决心，剑神是怎样可怕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公孙婴侯因何而死，波母为何死而复生。自从剑神当众宣布大荒第一美女雨师妾是他未婚妻，水族长老会谁还敢为难龙女。
    乌丝兰玛算准了开头，算不到结尾。
    南煜又岂会看不到水圣女眼中的算计，他只是懒得理她，想把她打发走算了。
    乌丝兰玛口不择言，拿最不能说的话来激怒他，南煜脾气再好，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阳极宫内，南煜任由那股暴虐充斥身心，将乌丝兰玛弄得死去活来很多次。
    他并不是只用暴力，而是引她自己同意，嘴上诱哄，行动上却让乌丝兰玛疼到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喜欢和爱，说她的身体让他欲罢不能，那些不能作数的情话被她记在心里。
    哪怕他多次差点收不住手，她仍然相信那是剑神的独特爱好，她也只能这样骗自己。
    否则，她怎么面对这次失败的决定。
    南煜的九分残暴和一分温柔，让乌丝兰玛不敢背叛，更不敢提出什么条件，她承受的只有闻所未闻的屈辱要求。
    南煜快速略过那一段记忆，其实后来他也有点后悔。就因为水圣女说错一句话，他把人家弄成那样，确实有违他的性格。
    后来他封闭地丘十年，乌丝兰玛养了半年的伤，心里千万次骂他变态。但伤好以后，她找不到地丘的入口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让晏卿离把那个烛龙派来的侍女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和姬少典私会。
    那侍女因难产而死，乌丝兰玛索性把尸体喂海鱼，连具全尸都没给她留下。
    但是，为什么用侍女假扮，她自己和姬少典不好么？南煜接着看下去。
    乌丝兰玛表面上对烛龙言听计从，实际上以姬远玄和冰夷两个孩子为筹码，让姬少典心甘情愿为她驱使。
    四年前，南煜听说她和姬少典的事，赶来兴师问罪，虽然她解释清楚了，可他还是故意……
    那时候，乌丝兰玛在想什么呢？
    南煜深深挖掘，乌丝兰玛眼中挣扎，好像不愿意让他翻出那些。
    “因为大人对我太凶了。”
    她只要一点点的温柔就好。
    隐藏在多次缠绵之下，数不清的窒息痛苦中，乌丝兰玛将错误的情感埋在心里最深处。
    我骄傲。
    不管剑神对她如何凶狠，她的身体能让他失控是事实！
    南煜猛然一惊，搜魂术中断。
    他望着闭眼哭泣的乌丝兰玛，神色复杂，她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大概喜欢本身就是多种情感的组合，并不需要什么合理的解释。
    乌丝兰玛慕强，能够这样对她的人，只能是大荒第一高手剑神，不能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男人。
    南煜擦掉她的眼泪，老实说，他对水圣女谈不上情深，初时只觉得她和萧太真有微弱的相像。
    她的野心在南煜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相反，他最欣赏有野心的女人。
    南煜动了动身体，他对乌丝兰玛，总是控制不住想让她遍体鳞伤，看到那些痕迹，他心里的快感不亚于和她真的做了几次。
    “大人……”乌丝兰玛咬唇轻吟，目光中的殷切让南煜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他把女人翻过去，从背后抱紧，继续用搜魂术翻看她的记忆。
    从火族琉璃圣火杯失窃开始，她和烛龙支持句芒诬陷雷神，插手土族储位之争，火族赤帝之争，每一件事都有她的参与谋划。
    烛龙等人设计侮辱木族圣女姑射仙子的清白，乌丝兰玛知道此事，但她开始是反对的，无奈拗不过烛鼓之的色心。
    木、土、火三族皆有内乱，金族自然不例外，南煜还想继续看，忽然感觉乌丝兰玛狠狠夹住他。
    “啊……大人，我、”乌丝兰玛爆发出一声呻吟，反手握住男人的手臂，指尖颤抖。
    南煜被她的娇媚嗓音引出心火，催情毒瞬间游走全身，理智瞬间断弦。
    三日后，乌丝兰玛替他整理衣领，疑问在她嘴边徘徊良久，鼓起勇气问出口:“大人为何……治好我身上？”
    上次在雷神府外的密林，他明说让她带着那些痕迹，不许她用疗伤术法。
    南煜坦然道:“你很聪明，这几日，你有很多个机会给我下九冥尸虫，怎么不动手？”
    “我不敢。”乌丝兰玛不是没犹豫过，可终究是惧怕占了上风。
    尤其是，剑神像是闲聊似的问她幽天玄金碑的内容，她就知道，之前记忆的翻涌一定是剑神对她用了什么术法。
    这是让她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力量，她怎么敢不要命给他下蛊。
    南煜拍拍她的脸，微笑道:“你说错一句话，得到惩罚，够了。我们的私情到此为止，我放过你，安心吧。”
    乌丝兰玛心里一凛，追问道:“什么意思？”
    南煜道:“真听不懂还是装傻？意思是，以后我不会碰你，你不用再害怕。”
    乌丝兰玛沉默不语。
    “你以一己之力和烛龙虚与委蛇，暗中挑拨各族关系，你的魄力和手段让我欣赏。”
    “利用姬少典救出黑帝，谋划掀起大荒风云，以九冥尸虫控制大量高手为你所用，囚禁青帝灵感仰，厉害！”
    “黑帝建立鬼国，化名幽天鬼帝，你要警惕他的复仇之心，不会止于烛龙一人，自己留个心眼。”
    “无论你怎么谋划，该有的底线不能丢。西海老祖必须死，还有跟他沆瀣一气的西海九真，都没有活着的必要。”
    “九百个女婴，你真能看得下去。”南煜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乌丝兰玛，正色道:“要是杀了你们的人，别怪我没提前说。”
    “与其扶持姬远玄当大荒共主，不如你自己来。毕竟不是亲母子，纸包不住火，难保哪天他就发现了。”
    乌丝兰玛语气从容，道:“大人对我叮嘱这么多话，为何不直言最重要的一句？那就是，你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你心里清楚就好。”南煜没有否认。
    他说的这些事情，乌丝兰玛没有和任何人提过，由此可知剑神读心术的强大。
    “你知道我所有的想法，那你知不知道……”乌丝兰玛咽下那句话，他肯定知道啊，却还是决然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水圣女，倘若你对姬少典有意，那就……”南煜换了个说法，“找一个爱你的人吧。”
    乌丝兰玛语气轻松，笑道:“谢谢大人为我着想，但我是水族圣女，北海玄女。”
    看到她在怎样的环境成长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指责她的错处。
    南煜动了动手指，压下想抱她的欲望，退后两步，转身离去。
    乌丝兰玛走到铜镜前，扯开身上的黑袍，白皙的胴体，没有一丝暧昧的痕迹。
    她看着自己完好的肌肤，笑着自言自语:“变态，以为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乌丝兰玛走到桌案上提笔写就一封信，混着几根白发和昆仑山上的思念石，施法封好。
    “蟠桃会，蟠桃会……水香妹子，姐姐会给你一个难忘的蟠桃盛会！”
    剑神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姬远玄和冰夷始终和她隔着一层，还有黑帝，这几年的手段愈发酷厉。
    被烛龙害得那么惨，曾经那个爱民如子的汁光纪要报复的是全大荒的人，他想将所有人变成鬼国的奴隶。
    西海老祖不能用了，剑神既然说了他必须死，那他绝不可能活着。
    寒荒洪水、翻天印、冰甲角魔龙……希望九尾狐动作快点，别被剑神抓个正着。
    乌丝兰玛仔细思考哪里还有漏洞，倘若寒荒国叛乱不成气候，那只有她亲自引西王母露出破绽。
    窫窳，科汗淮！乌丝兰玛哈哈大笑，当年何等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样为了感情迷失自我！
    “跟我说什么圣女不可亵渎，但你转身就和金族圣女私通，这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我要让你们身败名裂！”
    “有时候，我真羡慕龙女啊，驭兽屠光土族数万军队，让王亥将军求告无门。还有赤炎山的海浪，列阵的海兽！”
    喜欢和不喜欢是那么分明！
    乌丝兰玛想法跳跃，不知不觉想到剑神说的那句话，如果那时候自己请他杀了烛龙，他会答应吗？
    会。
    可那是个过期不候的承诺。
    不过没关系，她辛苦筹谋将近二十年，烛龙还是要死在自己手里。
    “圣女仙子！”侍女急匆匆走进来禀告道:“出事了！钟山上下无一活口，连同烛真神的儿子烛鼓之，西海九真中的九毒童子！他们的尸体正在水神宫外摆着，烛真神雷霆震怒，请圣女过去议事。”
    乌丝兰玛心里大惊，这么快！剑神才走多久？
    对了，剑神的身法能瞬息万里！
    乌丝兰玛起身赶去水神宫，边走边想，有什么办法能趁着烛老妖丧子之痛，让他再受重创呢？